湖區畫記

湖區畫記
定價:200
NT $ 110 ~ 180
  • 作者:蔣彝(啞行者)
  • 原文作者:Chiang Yee
  • 譯者:朱鳳蓮
  • 出版社:西遊記
  • 出版日期:2007-05-08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8274974
  • ISBN13:9789868274976
  • 裝訂:平裝 / 128頁 / 15 x 22.5 cm / 普通級 / 全彩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享譽歐美數十年,「啞行者」系列遊記首部部成名作。

  蔣彝在20世紀初30年代離開中國故鄉,流落英倫異鄉,機緣巧合中他踏入英國詩人的聖殿:湖區,這趟山林間的寂靜之旅勾起他滿懷的鄉愁。俯拾皆是似曾相似的景緻,他以畫家之眼和詩人的敏銳感受,細細描繪出湖區美麗迷人的自然風貌,時時與過往曾踏足此地的偉大心靈對話。本書是在那動盪的時代裡,清明的觀察與思索的筆記。

本書特色

  本書不僅只是記述異國風光的旅行遊記。作者一方面具有深厚的中國藝術與文化背景,另一方面在英國已取得教職,長期融入此地環境,能深入領略中西文化的精髓。隨著蔣彝信手捻來的種種掌故趣聞、生動圖畫,我們的視野已超越單一地方,在不同的世界中旅行。

得獎與推薦記錄

  身兼詩人與畫家的蔣先生,以他自己的方式,膽大無畏地踏入我國的藝術聖殿,以一己的毛筆畫具,創作一系列的山水詩畫,挑戰我們的驕傲自大。
──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著名英國詩人、藝評家。)

  數十年來,蔣彝這位才華洋溢又迷人的中國作家及畫家,以啞行者的沉思紀錄受讀者喜愛……蔣彝先生顯然樂於用中國風格描寫新事物,這次他要我們「透過中國之眼」來觀看英國風光。
──宮布利希(E. H. Gombrich,藝術史大師,《藝術的故事》作者)

作者簡介

蔣彝

  除了將Coca Cola譯為「可口可樂」,為人所津津樂道,蔣彝更廣為人知的身分,是散文作家。他以英文寫作遊記,名聞西方世界,其筆名「啞行者」甚至成為報紙益智問題的題目,作品更被視為西方旅遊文學經典。

  相對於他在西方的旅遊大師地位,在中文世界,蔣彝卻默默無聞。

  蔣彝首部遊記是1937年的《湖區畫記》,文章精巧、別出心裁,以中國筆墨描繪湖區景致,更是前所未見。該書在出版後一鳴驚人,此後他多方遊歷英美各大城鎮,專注於遊記寫作。除散文外,每本遊記並配有他自己畫的插圖、寫的詩歌,熔詩、書、畫、文、史、印於一爐,妙趣橫生。

  蔣彝出生於江西九江的書香世家,他的父親擅長丹青,尤工花鳥人物,因此自幼即從父親習書畫,並接受完整的私塾教育。其後政局動盪,舉家遷移廬山山腳下,在此處的生活經驗,奠定蔣彝一生對自然環境的傾慕與鄉愁。日後他當上九江縣長,任內因不准予外商公司賄賂、非法購置地產,而與當政者發生衝突,被迫辭職,並出走英國。他旅居倫敦期間,被東方學院聘為講師,教授中國文化,並結識許多活躍於當代的藝文界人士。1955年,他遷居紐約,任職哥倫比亞大學東亞系教授一直到1977年去世。

  蔣彝以「啞行者」(Silent Traveller)為筆名,暗喻對官場政治的痛恨失望,同時也表示身處異國、言語不通的苦境。

譯者簡介

朱鳳蓮

輔仁大學英國語文學研究所畢。

 

目錄

006 序1 Foreword∕鄭達 Da Zheng

020 序2 Preface∕赫伯特.里德 Herbert Read

023 引言 Introduction

030 瓦斯特湖 Wastwater

053 德韻特湖 Derwentwater

094 八德連湖與昆默刻湖 Buttermere and Crummockwater

103 溫得米爾湖 Windermere

110 萊得湖與格遇斯迷湖 Rydal Water and Grasmere

118 結語 Conclusion

122 英倫湖區之夢 A Dream of the English Lakeland

 

Foreword

  1935年十一月廿八日至1936年三月七日,國際中國藝術展在倫敦的皇家學院展出,史無前例匯聚英國、中國及其他數國的繪畫、書法、玉石、雕刻、銅和陶瓷作品。在社會對中國藝術漸感興趣之際,這展覽也勾起民眾對亞洲文化與歷史的熱愛及求知風潮。

  展覽的許多相關刊物中,有一本《中國之眼》(The Chinese Eyes),由一位默默無聞的作者執筆,尤其突出。書名直指中國人觀看事物的方式,特別是在藝術及大自然方面。內容不受學院專業術語束縛,妙趣橫生,深富創見。這位老練的藝術家簡明深刻地詮釋中國藝術,對哲學、文學及美學的本質提出珍貴的洞見,最為重要的是,彰顯了中西方藝術品味與技法的差異。的確,本書廣受讀者喜愛,出版一個月後旋即再刷,再一個月後第二版也緊接著問世。

  《中國之眼》的作者蔣彝,是一位畫家兼詩人,旅居英國不滿三年。蔣彝1903年出生於中國東南方以瓷器出名的江西,家境富裕,幼年接受私塾教育,少時即習繪畫詩詞。時逢廿世紀前半葉,中國社會動盪不安,文化大變,滿清封建王朝於1911年被推翻,軍閥內戰禍延多年。同時間,外國勢力競相爭奪中國的政經利益,當局窮於應付列強的瓜分割據,蔣彝因此進入大學主修化學,他相信科學必能建設富強的新中國。

  但畢業後,他卻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他首先參加了統一中國的北伐,對抗軍閥,之後連續出任三個地區的縣長,包括家鄉九江,體悟中國腐敗的政局後,滿腹理想和年少豪情也痛苦地隨之煙消雲散。1933年,他赴英國倫敦大學攻讀政治學,夢想著一年後歸國能致力於中國社會及經濟的改革。但一連串出人意表的事件使他繼續旅居海外,1935年他成為東方學院的教員,1938年在衛爾康歷史醫學博物館(Wellcome Historical Medical Museum)工作,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移居牛津,1955年受美國哥倫比亞大學之聘,直至1975年才得以歸國,闊別祖國共四十二年。

  雖然《中國之眼》引領風騷,卻未能安慰蔣彝之心,他為處於中日戰火邊綠的中國家人感到憂心忡忡。他內心日夜受鄉愁煎熬,於1936年七月,在朋友的建議下,決定遊歷湖區。湖區與英國許多著名詩人、作家淵源深厚,例如渥爾渥斯、柯立芝、沙賽、德昆西與羅斯金。蔣彝在倫敦待了三年,在電燈下工作,於煙霧彌漫而擁塞的工業城市氣氛下漫步,在在使他懷念起山林河川。這之前,在1934年夏天,他與一些人同遊北威爾斯,卻「極為失望」,因為他沒有片刻可以自在不受別人之擾,以致無法獨自沉醉在大自然裡仔細地欣賞湖光山色。七月三十一日蔣來到瓦斯特湖(Wastwater),接下來的兩周,他到訪德韻特湖(Derwentwater)、八德連湖(Buttermere)、昆默刻湖(Crummockwater)、溫得米爾湖(Windermere)、格遇斯迷湖(Grasmere),旅途中畫了不少當地的速寫。要在倫敦覓得一處寧靜的角落,似乎是緣木求魚,但湖區卻充滿恬靜閒適。他寫道:「這是我的英格蘭時光中最歡怡的片刻。」

  八月十二日回到倫敦,有封信等著他。倫敦的鄉村生活(Country Life)出版社社長來函,他曾在《倫敦新聞畫刊》(The Illustrated London News)見過蔣彝的《聖詹姆士廣場的鴨子》(Ducks in St. James’s Park)畫作,希望能與蔣彝會面。會談中他提到?松郁生(Yoshio Markino)出版的《倫敦的日本畫家》(A Japanese Artist in London)(1910),於廿年前暢銷一時,建議蔣彝可考慮以他的畫作撰寫一本《倫敦的中國畫家》(A Chinese Artist in London)。蔣彝微笑回答:「這些年來我一直致力於此。」他拿出到訪湖區期間所畫的手稿與文章,自信足以彙編成冊,而社長也將稿子帶回審閱。

  翌日,鄉村生活社長來電,他告知蔣彝此趟旅程不夠豐富,不足以付梓成書。至於畫作,他擔心以中國畫的形式呈現湖區風貌,欣賞的人恐怕不多。
這時蔣彝已在東方學院任教,該校圖書館有不少中國遊記,由傳教士或外交人員所作。蔣彝大略瀏覽後,發現大部分的作品「時有不實,或使人不悅」。這些書的作者為迎合西方「病態的好奇心」,大多集中描寫鴉片鬼、乞丐及苦力等異國情調,根本沒能真正了解中國。有些作者只駐留數月,有些甚至不識中文或漢語。然而,這些書都頗為暢銷,卻只徒然助長偏見及誤解。蔣彝因而認為,他應當發表在英倫的所見所聞,「旨在刻畫人與人之間的相似之處,而不是彼此間的差異或搜奇抉怪。」

  他將稿子投給為他出版《中國之眼》的萬里林出版社(Metheum),卻馬上被退稿,之後他試了數家出版社,皆一一受拒。還未成名的作家想出書,的確不容易,更不用說是一位非英籍作家了。

  令人意外的是,鄉村生活的社長六個月後來電,詢問倫敦一書的寫作進程。蔣堅持,除非湖區先出版,否則他不會下筆撰寫倫敦。一個月後社長告知蔣彝,出版社「決定冒險出版不被看好的英國湖區遊記,條件是不支付版稅,只贈送六本書」。蔣彝接受了,下周於簽約時,卻發生出乎意料的阻礙:出版社拒絕以《啞行者在湖區》(The Silent Traveller in Lakeland)為書名,因為蔣的筆名「啞行者」與英文的「災難」(sinister)發音相近,怕會引起蘇格蘭警場(注1)的疑心。蔣辯稱這是杞人憂天,並認為這書名能刺激銷路。最後他們終於達成共識,書名修正為《啞行者湖區畫記》(The Silent Traveller: A Chinese Artist in Lakeland)。
1937年秋天新書出版,書上有藝評家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撰寫的短序。他讚許蔣較早的作品《中國之眼》文風明晰易懂,引導西方一探中國藝術的殿堂。而對湖區一書,里德認為蔣彝證實了中國藝術「不受地理空間所束縛,深具普遍性,可詮釋……英國山河,如同詮釋中國山水。」蔣彝的貢獻如渥爾渥斯,表現「真誠感知和思緒的共通性,人與大自然的關係,就是兩種永恆的關係──恆常不變的天地與人。兩者的不同在於,人類有能力理解並表達此關係的本質。」

  蔣彝親身探索並發掘里德所指出的「共通性」及兩種「永恆」,在某種程度上,這本湖區之書就是此事的紀錄。蔣彝一向以為英國「以海洋為依靠」,「與家鄉有所不同」。然而,此趟湖區之行卻讓他認識到「大自然是如此四海皆同」,瀑布、樹、山、石與雲,看來皆何等熟悉,令他想起故鄉,並得以比較兩地的異同。他有感於「大自然一本初衷,不因我的來去改變分毫,天地不變,惟心萬變。」

  在書中,蔣彝從不企圖隱瞞藏自己的種族及倫理觀念,他甚且進一步以自己的角色宣示了外來者的身分,暗地裡調侃將東西方截然分開的蠻橫藩籬。他的喜好別具一格:喜愛徒步勝於坐車,享受獨處更勝友人相伴,親身走入自然而不依靠觀光指南。然而,他又能生動地以他個人特質背後的邏輯說服他的西方讀者。例如,他寧可在德韻特湖的路邊休息,也不願如其他遊客般馬不停蹄。路過的人只覺得這「慘兮兮的中國人」看來可笑,然而,能夠欣賞如畫美景,他樂在其中,其他「所謂自然愛好者」卻錯過了。他遠觀斯基多山(Skiddaw)「有如伊莉莎白時代的貴族淑女坐在那兒,身著禮服,四周圍繞著紫色及褐色的層層縐褶帳幔,在日落的餘輝中閃耀麗影。」划船則是另一樁例子,蔣彝與中國友人的控船方式似乎並不正統(面朝前方划槳),看來很蠢,但他自有一套實用及美學的道理。簡言之,蔣彝的中國人身分在討論西方文化時發揮了優勢,而且能在東西方二者間異中求同,同中取異。

  《湖區畫記》中有蔣彝十三幅畫作,每幅下方均有中國書法題字,一至兩首詩不等,使本書洋溢獨特的異國藝術風格。所有畫作皆為水墨畫,中國毛筆以不同運筆速度及墨水量,可在宣紙上畫出光和影。這些畫作無疑是中國的(雖然與水彩有幾分相似),身為讀者,看見一張英國風景的黑白照和蔣彝的水墨畫時,一定會驚訝兩者竟很相似,並讚嘆東方畫家的觀察絲絲入扣,捕捉住西方人忽略的風景神韻。蔣彝聲言:「我記憶中不曾有英國水彩畫家以這些風景作畫,儘管那在秋天俯拾皆是。」

  儘管表面上大致相似,蔣的單色畫風與黑白照片在本質上並不相同,「中國之眼」是其中關鍵,這是中國藝術家對西方文化的獨特詮釋。一台照相機可透過鏡頭機械地呈現風景,但中國畫家則運用筆墨,觀察、篩選、重構世界。蔣彝是少數先驅,試圖以傳統的中國藝術形式表現西方世界,而「啞行者」系列也證明了,他所試驗的技法與題材都具擴張性,是最大膽且富原創性的作家之一 。湖區這本與後續出版的「啞行者」遊記有所不同,後者多為描繪西方建築、城市景觀及都市居民,該書卻以山水畫為主軸,所畫的山河、農舍、樹木與中國傳統繪畫幾無二致。蔣彝嘗試將熟悉的繪畫元素運用在完全陌生的景物中,即使是書中唯一一幅有人物的畫作《沃斯谷的雨中教堂行》(Going to Church in the Rain, Wasdale Head),也極易被誤認為中國的雨景。透過毛筆的局限及其可能性,同時因著中國藝術的傳統,蔣彝必定在湖區風景中找到了共嗚,那既是他的旅伴,也是他入畫的主題。

  蔣的表現手法根源於傳統藝術,而那強調以簡潔來反映大自然的真實面貌。中國的遠古先賢曾熱切思索此種表現,深信外表的肖似僅是次要,藝術性及個人情感的流露才是重點。老子的《道德經》開宗明義道:「道可道,非常道。」即點出這種自我矛盾。換言之,大自然超然獨立於文字或藝術的語言之外,而語言,作為一種引向觀念與知識的自主體系,卻阻礙、扭曲我們對自然的認識。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即針對此一限制聲言:「我們在使用語言時,就已經被圈在語言的界線內」。基於同樣的理由,在中國藝術裡,顏色、光線,甚至造型都被認為是無常且短暫,並不重要,因此常以非寫實的手法來表現。山水畫不像照片,它不常模擬自然實景,然而矛盾的是,這樣的表現手法卻更忠於自然,因為它觸及了自然的本質。蔣彝寫道:「中國藝術家不追求相似逼真,畫的是心中天地,而非大自然中的大自然。然而,由於他們的作品是源於純粹的自然體驗,所以骨子裡也是在模擬自然。」在這些畫作裡,蔣彝略過山水的許多細節,幾乎都沒有人物,這種演練即具體呈現了他所聲稱的,勾勒地貌的輪廓,捕捉概括印象、暗示未出現在畫作中的物體,才是精髓所在。

  有趣的是,透過「中國之眼」呈現的湖區藝術圖像,與渥爾渥斯的表現論相呼應。渥爾渥斯堅持真正的藝術家應當自由無拘地記錄自己受大自然激發的想像及觀感,只有如此記錄才能達成首要目標,描寫出眼前景物的「本相」。對渥爾渥斯而言,想像是主觀的,因為它「並非呈現事物的表相,而是事物在詩人心中的樣子。」他提倡畫家在散步時應「虔誠地留意身邊一切事物」,等過了一陣子,再將留存在心中的景象拿來運用,因為那保留了「景物的本相及精粹」。渥爾渥斯的詩藝與中國傳統藝術的理論相似,都強調本質,而非事物外在的形式。
除了少數討論道德議題及當時政治局勢的篇章外,《湖區畫記》的風格恬淡安逸。但表面上的寧靜與將至的驚駭危機形成對比,使人想起海明威的〈宛如白象的群山〉(Hills Like White Elephants)或〈大雙心河〉(The Big Two-Hearted River)的情節,暴風雨來臨前籠罩著一觸即發的寧靜。1936年七月廿七日,蔣彝的湖區之行前四天,西班牙內戰爆發,叛軍轟炸馬拉加(Malaga),屠殺無數無辜市民。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生活終能平靜一些,卻全遭暴力及殘虐摧毀,戰亂在歐洲似乎已勢不可免。不穩定的局勢重創蔣彝的心,他遠在東方的故園慘遭日軍侵略,家人也顛沛四方。

  八月六日蔣彝在早餐時的那段長篇談話,正當他旅程的中點,象徵性地成為敘事的高峰。他直斥戰爭對藝術造成全面的衝擊,同時也質疑進步、文化與宗教等現代觀念。正是因此,神聖凜然的湖區對蔣彝別具意義:它是崇高的庇護所,與世相隔。然而,這安詳的氛圍在實際上又是如此脆弱纖細,一受破壞,即灰飛煙滅。蔣拒絕讀報,唯恐戰爭的報導驚擾了湖區的幽靜。

  事實上,聖堂正瀕臨毀滅邊緣。除了歐陸戰爭,還遭受工業化、商業主義以及旅遊業等種種威脅。火車站與?道紛立,汽車噪音衝盪了松林風聲,汽船驚擾了湖魚和飛鳥。一座「龐然方正的旅舍,全無靈性,牆上漆著鮮黃色」,聳立於山腰,在四周的天然環境中分外突出。蔣彝在溫得米爾湖渥爾渥斯的故居外被洶湧的旅行團嚇到,他們不是為了欣賞秀麗的景色而來,只在詩人的房子外拍照,以滿足虛榮心。他看到成排的汽車及無數的觀光客,感慨地說:「咱們又回到倫敦。」他蔑視資本主義敗壞道德與美感,改變了自然地貌,連當地的園丁也被「聲光犬馬的」都市生活所誘,不再滿意目前的工作。蔣彝非常諷刺地聲稱渥爾渥斯一定是個「無心插柳的大善主」,為許多人增添不少就業機會,也讓那些無意於賞景的熱心遊人有事可做。簡言之,當初帶給渥爾渥斯靈感的湖區已不復存在,如今已轉型為商業化的觀光景點。

結語詩〈別湖區〉(On Leaving Lakeland)是六行格律詩,為此旅途畫上似乎是滿意的句點。

我鄉有盧山,亦傍鄱湖側。
我家湖之濱,日夕看山色。
歸去訂重游,悠然生遠憶。

  詩中三個對句指出蔣彝心境的三個階段,首先強調中國的家鄉之美也毫不遜色,「亦」這個字將鄱陽湖、盧山與英國湖區連結起來。在第二組對句中,這人在湖區的「思鄉東方人」穿越時空,回到了過去。而在離別之際,他則希望未來能再度造訪湖區,以慰鄉愁。

  若拿此詩與晉朝偉大詩人陶淵明的作品相比,可更明顯看到,兩位詩人都追求田園生活,更有甚者,這位愁腸百轉的現代中國詩人,身處全然不同的歷史及文化中,是透過向古代的詩人伸手尋求慰藉,以安撫返鄉的渴望。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

  陶淵明與蔣彝出生於同一縣,皆擔任過江西的地方官。陶生性自由高潔,當他發現自己日復一日被迫違背心志時,寧願辭官隱退,也不願忍受官場生活。玄言詩是晉初的哲學流派,主要探討人與自然的和諧關係,陶淵明受其影響,自結草廬於人境,享受喧囂人間裡的安寧。他生活簡樸,「採菊東籬」與欣賞「南山」是他尋找「真意」的方式。陶淵明不同於同時代的晉人,當別人都以辯論及遊歷追求真理時,他卻在日常生活與周遭的大自然中領悟「真」意。他描寫歸隱生活的詩文成為著名的「田園詩」,他也被尊為「隱逸詩人」的宗師。

  這兩首詩的語言、主題、描述方式有明顯的相似,此外,「悠然」這普遍的中文詞彙更是連接這兩首詩的關鍵。悠然這態度同時見於玄言詩與後來的山水田園詩。在蔣彝的詩中,詞彙則帶著些許愁緒。蔣彝為他的西方讀者附上陶詩的英譯,譯文相當貼切,但由於截然不同的節奏與語感,許多意義則無法轉譯,例如閒逸、愉悅、風雅與距離等。對蔣彝而言,旅途的終點並不重要,他念茲在茲的是返鄉之路。這一點與陶潛有所出入,蔣彝無法回歸盧山,即使僥倖成行,也只會看到被日軍摧毀的家園,滿目瘡痍。旅居西方的他一身「浪漫主義的光輝」,成為永遠的浪遊者與思鄉的追夢人。陶?「悠然見南山」,這般視野讓他變得超然,不單高潔心志不致受濁世所染,也提供了海陶韋厄(Robert Hightower)所說的「凝神與感知的橋樑」。蔣彝,一位流亡到西方的中國人,只能在想像裡緬懷「南山」或盧山,媒介(不論是語言或藝術)成了重生、重述與重建他所認同的過往的工具。「悠然」本有重多意思,「幾許哀愁」、「閒逸地」與「遙遠地」,均符合蔣彝詩中意境,鄉愁綿綿成韻,譜成夢幻般的曲調。

  蔣彝的湖區著作成績斐然,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初版一個月內已經售罄。出版社的社長致電提出再版要求,「時代不同了」,他如此聲稱,而蔣彝則回答:「我的想法也不同了,第二版我要求合理的稿費。」之後這薄薄的小書再版九次,是「啞行者」系列的第一本。他共寫作十三本遊記,題材見聞橫跨歐洲、亞洲、澳洲及美國。

  不久後蔣彝重遊湖區,寫成〈英倫湖區之夢〉,刊登在1938年的《攀岩爬山俱樂部雜誌》(The Journal of the Fell and Rock Climbing Club)。延續《湖區畫記》的主旨、情感與美學,是一篇極好的補充後記。

  蔣彝是廿世紀少數以英文寫作的知名中國作家,影響許多西方讀者。他的遊記引領西方人認識東方,體會自然之美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共同性。今天許多讀者可能初次接觸他的作品,但必會被其才華及新穎的洞察深深懾服與吸引。他的聲音別具一格,他所呼籲的和平、互相尊重、世界和諧,直到今日仍與我們息息相關。

鄭達
2004年四月於波士頓,麻薩諸塞 

注:
1. 蘇格蘭警場(Scotland Yard):指英國倫敦警務處總部,負責大倫敦地區的治安及維持交通等職務。

 


Preface

  蔣彝先生是中國山水畫的大師,熟悉他作品的人,無不認為他的畫作是傳統國畫的現代詮釋,意即,我們將之視為特殊的中國畫。而我們也感謝蔣先生,尤其他的早期作品《中國之眼》,清晰地剖析中國的藝術觀,使我們能真正了解這門藝術,進而欣賞其本質。然而從前我們一直以為,中國的藝術離不開神州山河──中國的山、中國的湖川、中國的林木,但現在這名藝術家站了出來,彷彿向我們訴說:「我的藝術觀,我的技法,簡而言之,即我的藝術,並不受地理空間所束縛。那是全人類共通的,可表現中國山水,也可詮釋你們英國的景致。」
英國人對風景很敏銳,我們有自己偉大的風景畫傳統,更有傳世的山水詩。我們可以說,康斯塔伯、特納、克羅姆、格爾丁,柯特曼與其他許多該流派的藝術家,已刻劃出我國山水、原野及村莊的神髓。同時我們也能斷言,我們的詩人,莎士比亞、湯普森、葛瑞(Gray)、科林斯 (Collins)、渥爾渥斯、濟慈與但尼生等,開創了獨特的山水詩,所有微妙的感覺與形式,都難逃他們與生俱來的洞察力,那是如此真切、直指內心,無需我們多所贅言。

  然而蔣先生這位詩人兼畫家,卻膽大無畏地踏入我國的聖殿,以他自己的方式致敬。他手持毛筆畫具,創作一本書,畫下一系列的山水畫,挑戰我們的自滿。他走進我們自然派詩人的至聖之地:湖區,追隨我們這些信徒的偉大先知──渥爾渥斯及羅斯金的腳蹤,直接了當地證明多年前我大膽主張的一種反論:渥爾渥斯的詩接近東方的某些感知思維。但我們一定要拋棄這類地域與國籍的比較,蔣先生和渥爾渥斯皆清楚表述,所有真實感受與思維都是相通的。人類和環境的關係本就是兩種永恆的關係,天地不老人恆在,會變的是人類表述與感知這層關係的本質的能力。」

生之奧秘衍榮耀,
意雖神迷仍復見,
兒時簡樸純真志,
人立偉業穩青平,
感玄妙天機縱橫,
澤恩從天不強留。

「兒時純真」,渥爾渥斯視之為人性可貴處的基石,同時也是詩人畫家澄澈無瑕的洞察。蔣先生將這樣的洞察帶到我們摯愛的山水,描繪其神韻,渾灑盡致。

赫伯特.里德(Herbert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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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Introduction

  每年不少有關旅遊及風景的文章付梓成書,有些從地質學的特殊角度書寫,有的詳論民族異同,當中也有純粹描寫出色的風景,或該處的浪漫傳奇,然而我要寫的內容與以上不盡相同。

  熟悉英國或曾到訪英國的人,就算未曾親歷,對於英格蘭的湖區也必定耳熟能詳。我想這並非由於人們對地質學的特殊興趣,自然也不是社會學,甚且跟當地景致也無多大關係,湖區實因當地的詩人而聞名。威廉.渥爾渥斯就是其中的翹楚,他的盛名遍及遠東地區,詩集已被譯成中文,而中國人,不論是否為研究英國的學者,都有機會閱讀他的詩作,我們也確實覺得,這些詩相當迷人,非常貼近我們的感受。中國的田園詩大師和渥爾渥斯之間有著許多共通點。中國人赴英一遊時,都會至史特拉福德鎮(注1)朝聖,同樣也會毫無異議地決意探訪湖區,尤其是格遇斯迷湖,那是當年渥爾渥斯度過黃金歲月的地方。
對於渥爾渥斯早年教育與性格的關聯,德昆西寫道:

  我不認為渥爾渥斯從前是個平易近人的孩子。他嚴肅,不擅社交,我也確信,他並不慷慨大方,更不慣於?牲奉獻……渥爾渥斯就像他的玩伴,為了釣魚、捕鳥、游泳,四處攀山下谷,有時甚至會追隨威斯特麥蘭郡(Westmorland)或愛爾蘭高威(Galway)的風潮,徒步前往打獵──因為地勢陡峭,人們無法騎馬追趕獵物。這一連串的山林活動對渥爾渥斯起了潛移默化之效,使他成為山水的愛好者,加上他的文學造詣日益成熟,足以將沉澱後的熱情融入所見所聞……渥爾渥斯雖不沉迷於他的嗜好,其實他的理想只為追求湖光山色。
  摘自《英國湖畔詩人回憶錄》(Reminiscences of the English Lake Poets)

  這裡刻劃了湖區秀麗的景色在渥爾渥斯的童年時期如何孕育他成器,但另一方面,我想渥爾渥斯也使湖區聲名遠播,至少中國人是如此認為。

  去年夏天我有機會遊覽湖區,度過我最快樂怡人的英格蘭時光。那段日子是如此美好。時至今日我仍常回憶那數星期的生活與瑰麗名勝,後來我重寫當時倉促下筆的詩句,把留存於心中的風景畫成草稿。我無法分析這些地方獨特的美,但即使我相信世界上的景色在根本上並無差異,每個地方的岩石、山壑、峰嶺、江河與瀑布都有共同的特徵,心中也總有種悲喜參半的陌生感,提醒自己這裡不是故鄉。最近三年以來,我一直住在倫敦的霧裡,隨著時間的流逝,十分清楚自己已蒼老許多,相形之下湖區歲月為我帶來許多歡樂,在我的回憶中,也許那裡的湖光山色已鍍上浪漫主義的光輝。而在這本小書裡,湖畔的景致不同於一般描述,乃出自一位思鄉東方人的觀點。

  我出生於中國著名的盧山山麓,打從幼年即在堅石、山林、峰巒、澗泉、飛瀑、寒松及茂樹的陪伴下成長,置身自然間,常令我渾然忘卻城鎮及都市。小溪涓涓潺流,細雨落在樹葉上,使其變得更加翠綠怡宜人。白雲緩緩自天邊的浮山谷升起,繚繞於山壑層峰間,遠村與樹梢頂隱沒在霧靄裡。這一切每每引發我的遊興,並帶給我深刻的靜謐。當我面對大自然中的萬物,我彷彿覺得呼吸越發深長。後來我年歲漸長,自然就得花些時間待在學校及辦公室,但我仍常常撥空回到群山間。

  我們有一個中文詞彙「川資」,英文直譯為「the fee of mountains and rivers」,意思是旅費,清楚道出中國的本質──四處有山有水,如果你要從一地走到另一地,你必定會遇上山及水。我已幾乎踏遍廣闊的神州大地,而我運氣也確實不壞,處處皆有美景可賞。我從不厭倦山光水色,各地風光皆不同,只要看看中國的山水畫,即可領會。

  三年前我出發前往英倫,卻發現迥然不同的大自然,日復一日眼前只有一片汪洋。抵達錫蘭(Ceylon)時,我們前往科倫坡(Colombo)的海岸。我看見告示上標示著「拉維尼亞山」(Mount Lavinia),趕緊匆匆前去,卻發現這山名不副實:我仍記憶猶新,只見一座布滿棕櫚樹的小丘,海浪來回沖刷著山腳,與我兒時的老友大不相同。

  後來我在倫敦住了一段時日,公車、汽車的噪音及交通,商店天天都是俗麗的裝飾,街上人潮你來我往,行色匆匆,在在使我身心俱疲。我大部分時間都埋頭在電燈下工作,或在煙霧中行走,不由得越來越厭倦,我想許多倫敦人都會感同身受。但若我們得在都市中謀生,就不得不忍受這些。然而比起我國,西方社會善用自然獲得更高的成就,造就了生命許多的可能。我想的尤其是在科學方面,如天文學、物理學、健康計劃等。我也想到英國獨特的發明──「周末」,使倫敦人得以暫時脫身,休息一下。中國在近年來才開始使用這名詞。休假的確是不錯的制度,有助於健康,但要沉醉於自然之樂,卻仍不夠。

  在英國的第一個夏天,我決定參加假日的旅行團去北威爾斯邊界。在那兒,我可從斯諾登山(Snowdon)眺望燕子大瀑布(Swallow Falls)和一些典型的威爾斯山崗。我赫然發現,這些地方竟與楊子江南岸並無二致,但因身處團體中,我不得不隨著隊伍到處兜轉,只有極少時間可以看看四周。團友都對我相當客氣,因為我極少說話,他們似乎覺得我相當寂寞,所以頻頻好心為我地解說這些名勝的歷史或傳說,大夥兒出發後就這樣說個沒完(我們一行超過四十人,走動時還真像支軍隊在行軍)。我真心感謝他們,無法拒絕他們的善意,但實際上我天性好奇,大多時候都喜歡保持緘默,當我不得不需開口說話時,舌頭就會打結發痛。沒有朋友知道我的狀況窘境,因為我會盡力讓自己說話不那麼費力,以免失去大家的友誼。我的性格中有著自私的一面,而我試著去克服。不管散步或旅遊,我總是沉默寡言,我喜歡仔細觀察風景,有時達到忘我之境,沒有多餘心思容下其他歷史軼事。我得擔保,這只是個人的問題,我的同鄉普遍沒有這個習性。所以這趟北威爾斯之行,是相當令我失望的,雖然偶而會瞥見幾絲眼熟的山水靈氣。

  一段時間之後,我興起遊歷英格蘭湖區及蘇格蘭高地的念頭。去年夏天之前,我一直忙於工作而苦無機會,但現在,至少我可以歇一下,就顧不得天氣潮濕與一房難求的悲觀警告。一想到能與故友重逢,我就滿腔歡喜。有了上次的經驗,我決定這次隻身前往,對我而言,「兩人成伴……」這句諺語(注2)並不言之成理。我實在很難找到朋友既能與我同行,又能在我沉默的時候自得其樂。我所有朋友,即使是比較了解我的同鄉,都不停勸我不要如此孤僻,而我雖然知道這原則並不合宜,眼下卻也無法戒除。在湖區的兩星期,我幾乎完全靜默,因平靜而生的喜悅將會是我在英國的難忘回憶。我在旅行前向來不讀導覽書和地圖,那似乎已成為許多人都不得不盡的責任。我也從不強記地名與哩程。既然我已到過那兒,我就放任自己不斷以想像重訪湖區。

注:

1. 史特拉福德鎮(Stratford-upon-Avon):莎士比亞的故鄉,位於埃文河畔。
2. 諺語的原文全文是:Two's company. Three's a crowd,兩人成伴,三人不歡。

 

內容連載

八德連湖與昆默刻湖 Buttermere and Crummockwater
◎(09:八德連湖畔的馬)
八月九日。我到達車站時友人也正巧趕來,往思托勒的巴士沒那麼早到,我們在附近散步打發時間。我朋友看到許多土地被圍起並標明「私人用地」時有些震驚,他抗議道,在中國,我們不會如此剝奪大家欣賞風景的自由。我無言以對,承認金錢似乎連大自然都能買下!

如此這番之後,我們搭上了車子,直奔目的地。在路上朋友給我看一篇《時代》雜誌的剪報,內容是遠東的局勢。我無意閱讀,可以想見這些無關痛癢的報導總是輕易地簡化「亞洲和平」的問題,充斥了欺騙大眾的謊言。即使此刻我的心靈和周遭環境都是如此平靜,但這年頭,我不相信世上還有哪個地方仍能有普遍的和平。

半小時內我們抵達思托勒,開始沿著霍尼斯特山徑(Honister Pass)步行,雖然下方的這一段極為陡峭,我們卻因忙著談天而未加留意。在左手側的上頭有一道縱谷,蜿蜒的小溪奔流而下,彷如白蛇或鰻魚競相追逐,兩旁不同的林木聳立護衛著。我們走到較高處,地勢已沒有那麼險峻,前方是一處廣闊而蕭瑟的草地 ,上頭沒有樹木,也沒有出色的景物可賞,只有山峰連綿起伏。後來我們來到一座面朝霍尼斯特山崖的險峰,我正想拍張照片的時候,卻驚慌地發現最珍愛的筆記本竟然弄丟了,裡頭幾乎記錄了湖區之行的所有行程。我萬分沮喪,開始沿著來時路往回找,最後在羊兒稀稀落落的濕草地上找回了本子,不禁喜出望外,便重拾精神,再度上路。

我聽說霍尼斯特山以石板瓦聞名,路旁就鋪有鐵軌,並蓋了座工廠。沿著山徑往下走,坡度開始驟降,但景致卻比上山時更出色。路面崎嶇不平,小溪奔流不息,兩側山壁如此高聳,人行走其間,頓時矮小如侏儒。

約下午兩時我們到達八德連湖,湖不算大,但四周風景明媚,看來就不只是一面平靜開展的水域。遠方有座山峰,我的目光受其崢嶸的山形所吸引,事實上這山峰坐落在昆默刻湖岸邊,但因天氣晴朗,從這方向望去顯得格外突出。我頻頻回望我曾造訪的「羅賓遜山岬」(Robinson Head),目光落在崖邊成排的高瘦松樹上。左側與右邊較遠處的山峰形成一對新月,看似環抱整座湖。我回到長著三棵樹的地方,站在那兒,湖景一覽無遺。右方遠處有片樹林,聳立著一群松樹及其他樹木,下方岩石累累,看來有如延伸至湖面的堤防,所幸一旁並無貨船。在另一面,我看到一條山澗沿著山坡往下流,陽光下,彷彿綠色地毯上的一絲銀線或細繩。即使有三三兩兩的水鳥飛掠水面,又迅速潛入湖中抓魚,水面仍顯得極為平靜。空山寂寂,甚至沒有一絲微風吹舞樹葉。我注意到山腳下有兩頂帳篷,同樣悄無聲息。

今天的確是美好的一天,陽光明亮,我和朋友懶洋洋地,吃完中餐的三明治便在湖邊躺下休息。天空清朗蔚藍,天地間彷彿不存一絲憂煩,我安詳地閉上眼睛。此刻心境如詩所述:
青山為枕沙為茵,小坐湖灘亦可人。
我心已在自然外,任汝白鷗來往頻。

我的朋友很快便入睡,我倚著石頭蹲下,與魚兒分享吃剩的午餐。看魚兒細細嚼下碎屑,不覺陷入忘我之境,直到我朋友醒來後突然喊道:「瞧,有人在拍你!」我抬起頭,看到一位老先生拿著照相機站在圍籬另一方,便向他微笑致謝。轉身朝向朋友,我想他可能也同樣被拍入了鏡頭,睡姿在照片中看來想必相當有趣!望著水中游魚的那段時光令我相當難忘,特以此景作詩一首:
山光淺映夕陽紅,小立湖邊與轉濃。
羨汝游魚大自在,獨來獨往碧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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