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永遠追尋希望
和信治癌中心醫院醫學教育講座教授
賴其萬
這本書英文原名為《The Anatomy of Hope: How People Prevail in the Face of Illness》,如果直譯應為「希望的剖析:人們如何戰勝疾病」,是哈佛大學醫學院內科教授傑若米.古柏曼(Jerome Groopman)醫師繼一九九七年所寫的《時間等候區》(The Measure of Our Days:The spiritual
exploration of Illness,心靈工坊出版),和二○○○年所寫的《第二意見》(Second Opinions: Stories of Intuition and Choice in the Changing World of Medicine,天下文化出版)之後,於二○○五年出版的第三本好書。
書中共分八章,前五章各以一位病人的真實故事,描述他們在面臨生死病痛的不同態度,導致截然不同的後果;而第六章作者以他本人長年為背痛所苦的故事現身說法。作者以這幾個病人的真實故事闡述「希望」在病人與疾病奮鬥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後作者在最後第七、八兩章以科學家的治學態度引述精神科醫師以及實驗心理學家對「希望」所做的研究,而對這方面的文獻作深入的探討。
作者在前言說的幾句話充分地概括了一位想幫忙病人的醫生對「希望」的心得:「雖然希望還沒有統一的定義,我發現病人帶我見識到的,似乎可以抓到希望的精髓:希望是一種超越的感覺,讓我們想像自己踏上這條不斷攀升的希望之路,走向更好的未來。希望能讓我們看見眼前的障礙和陷阱。真正的希望不是幻想。……對我的病人來說,真正的希望和我給他們的治療一樣重要。我行醫多年之後,才深切地了解到這一點。
每一天,我都在尋找希望,不但為病人,也為我所愛的人和我自己。希望是永恆的追尋。」
古柏曼醫師去年三月在《新英格蘭醫學雜誌》(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2004;350:1176-1178) 的另一篇文章〈在病床邊的神〉(God at the Bedside)更流露出他對病人的真情關懷。
他描寫一位癌症女病人告訴他,「醫生,我非常怕,我每天祈禱。我希望你也能替我祈禱」,這使他一時十分錯愕。他說我們過去的醫學訓練常強調我們需要冷靜客觀,而不要太過分的投入。他說,接觸到病人的宗教信仰就未免太過於介入病人的隱私,這使他回憶起本書的第一章「老師沒教的一課」裡,他當時還是醫學生,因為與病人同是猶太教徒的關係,很快就贏得病人的信任,而因為病人與他分享不可告人的隱私,他因而得以瞭解病人對疾病的看法。
〈在病床邊的神〉這篇文章的結尾,古柏曼醫師問病人,「你要我祈禱什麼?」這位女病人告訴他,「我希望你祈禱上帝賜給我的醫生智慧。」最後古柏曼醫師寫道,「聽她的回答後,我在心內回應她『阿門』。」 這是何等令人激賞的醫病關係!
這本書使我想起,我每當在慢慢調整癲癇病人的藥物劑量或改變藥物時,總是非常擔心病人會因為發作還沒有完全控制下來,而對治療失去信心,再去找別的醫師。常換醫師不但浪費病人的時間、心力,也讓醫師無法深入瞭解他的病情,更是醫療資源的浪費。我會花時間與病人分享我的用藥策略以及下一步可能要走什麼樣的棋,使他們瞭解,而能繼續耐心地與我合作。有時候講到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深怕病人誤會我是擔心他跑掉,損了我的招牌。看了這本書,我心裡才釋然,相信我所做的正是古柏曼醫師所說的帶給病人「希望」。
最後我需要特別提到的是,當我校閱這本書時,除了對廖月娟女士譯筆的流暢,信、雅、達的兼顧留下很深的印象以外,我在她對各章的「注解」所用的功夫特別要在此表達由衷的讚賞。事實上原書對注解並沒有在原文上標號,只是在書的最後將全書各章有些部分以頁數及數行文字標示說明,反而不如譯者用心找出作者的原句,而標出號碼,分別在每章結束後即清楚地以對應的號碼譯出注解的部分,這比原書更體貼讀者。說實話,當初我讀原著時,我就因為「注解」的安排在全書最後而失去興趣,而忽略了不少非常有內容的原注。
我深信這本書對關心病人的醫師是一部讀來非常溫馨動人的好書;而對於年輕的醫學生與醫生應該更有鼓舞的力量,誠如作者所言,「這是當醫師的福氣之一,因為你學到的這些,不只是對以後照顧病人有幫助,也可從中學到生活的智慧,想想自己的人生要怎麼過。」
古柏曼醫師運用尖端科技領導癌症與愛滋病的研究,而在教學與照顧病人方面又有非常獨到的智慧,且能夠以身作則,可說是兼顧醫學知識、技巧與態度的最佳典範。非常高興我們黃達夫醫學教育促進基金會能與天下文化合作將這本好書介紹給國內的讀者,我們由衷心地希望這本書可以帶給國內醫界一股向上提升的原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