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負利率時代到來
世界對於每個人似乎並不公平，因為祖輩為我們留下的資源有著天壤之別，有人銜著金湯匙而生，有人卻一貧如洗地來到這個世界，衣不裹體、食不飽腹。然而世界似乎又很公平，知識技術、精神文明等，那些祖輩用盡畢生心血求得的成就卻不能遺傳，每一個人都需要從零開始學習，人們不得不感嘆物種演化的奇妙之處，或許自然界就是以這種方式讓我們勞動與思考，不至於讓後代的四肢與大腦不斷地退化萎縮。
有句古話叫「富不過三代」，不是說富人的後代一定不能富，而是倘若後代坐享其成，無論祖輩留下多少財富，三代之後也所剩無幾。
負利率來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夢想著躺在祖輩或自己前半生留下的積蓄上，安穩地在沙灘遮陽傘下沐浴著海風，用利息來支付日常開支，負利率的洶湧而至，打碎了無數人財務自由的夢想。或許你還會寄望於，負利率很快就會過去，你猜測這只是個暫時現象，就像經濟有繁榮有蕭條，你只是暫時遇到瓶頸，一切都會好起來；但看完本書，你或許會有不同的認識。
負利率的到來，關乎世界經濟運行，關乎全球資產重定價，關乎我們手中的財富。負利率究竟有著怎樣的成因 ？負利率將如何影響我們的生活？負利率與投資品價格的波動有著怎樣的關係？......只有了解負利率的本質，才能順利應對負利率的大潮，而本書提出的負利率目標制理論，將為讀者揭開負利率的神祕面紗，並為如何制定正確的經濟政策與融資、投資決策開闢新思路。
儘管在本書提出負利率目標制理論之前，負利率缺乏理論支持，但還是在摸索貨幣政策的操作中姗姗來遲了，部分已開發國家已率先進入負利率時代，部分已進入低利率或零利率運行區間。二〇〇九年以後，美國聯邦基金利率、一年期國債利率，維持在趨於零的水準；一九九五年後，日本一年期國債利率控制在1％以下，其大部分時間處於趨於零的水準，二〇一六年甚至進入負利率區間；二〇一四年後，歐元區的基準利率下降趨於零，一年期以內公債收益率進入負利率區間；二〇〇九年後，英國的基準利率與隔夜國債附買回利率控制在0.5％以下的水準；二〇〇九年後，加拿大隔夜附買回利率控制在1％以下，二〇一六年運行在0.5％左右；二〇〇九年後，瑞士三個月的LIBOR利率下降到1％以下，二〇一四年開始進入負利率區間......
然而，在筆者提出負利率目標制理論前，並沒有合理的理論能解釋負利率到來的原因，負利率又是如何出現的？負利率或低利率，出現在大型經濟危機之後，如日本一九九〇年代的房地產危機，美國等國二〇〇八年的金融危機。根據傳統理論，貨幣擴張可以刺激經濟發展，故這些國家在經濟危機之後大規模降息、增加貨幣投放，使利率下行。根據本書提出的「負利率目標制」理論，降低利率會導致組成商品的資金成本降低，因而降低利率會降低商品價格，導致這些國家的通膨水準持續降低。由於這些國家將穩定物價作為重要的貨幣政策目標，又根據加息抗通膨的傳統理論，較低的通膨水準不再需要加息，且低通膨加大了刺激經濟的寬鬆貨幣政策空間，因而維持了較低的利息水準。部分國家在降息過程中，出現了比預設通貨膨脹目標更低的通膨水準，甚至出現通縮。根據傳統理論，降息會增加貨幣供給量，貨幣增加會導致價格上升，這些國家試圖透過持續降低利率、增加貨幣投放來提高通膨水準，結果，持續降低利率沒有提高通膨，反而使得通膨在低位徘徊。
雖然部分國家已經進入了低利率，甚至負利率，但迄今為止，依然有眾多國家在摸索中前進，執行著不當的貨幣政策；已經進入負利率或零利率的國家，在實現負利率或零利率的過程中，也因為不當操作而造成了不必要的經濟損失，對於負利率或零利率的未來依然缺乏明確的方向。為了順利實施負利率目標制，使更多國家有據可依，筆者撰寫了此書，獻給關心貨幣政策與經濟發展的朋友。
由於缺乏正確、可操作的理論，貨幣政策一直在反覆試驗中跌跌撞撞。何為合理的貨幣供給量、何為正確的貨幣政策目標、如何實現貨幣政策目標，均沒有準確的定論，人們奉行「過多的貨幣追逐過少的貨物將導致通膨」的信條，緊盯著過多的貨幣，不曾過問過少的貨物。時至今日，「加息抗通膨」、「加息控資本外流」、「降息寬鬆貨幣帶來通膨」等眾多錯誤的理論，依然盤據著人們的腦海。
歷史上最具代表性的貨幣政策理論及框架──「貨幣數量論」與「通貨膨脹目標制」，儘管在貨幣政策舞台上發揮了重要的作用，但其缺陷也顯而易見。總體經濟政策若違背實質經濟運行規律，必將不當干擾實質經濟，降低實質經濟的運行效率。「負利率目標制」是一種全新的貨幣政策理論，基於實質經濟運行規律提出，目的是將貨幣政策對實質經濟的干擾降到最低，使實質經濟能沿著自身的軌道運行。貨幣作為公平合理的衡量尺度參與商品交換，而不會導致人為的資源與財富再分配。
市場經濟會調整產出與就業，使其達到最佳，而不需要貨幣政策過多干預。不當的貨幣政策，導致貨幣供給不能適應貨幣需求，嚴重干擾了實質經濟的正常發展，二〇〇八年的全球金融危機，不當的貨幣政策難辭其咎。若不考慮貨幣政策以外的因素，負利率目標制將形成最佳貨幣供給。在最佳貨幣供給的狀態下，貨幣不影響產品市場供需，貨幣的存在僅僅作為衡量尺度，產品市場如同在不使用貨幣狀態下沿著自身軌道運行，人們充分感受到貨幣所帶來交易摩擦成本降低的便利，而不會感受到貨幣帶來的混亂。
寫作本書的目的，顯然不在於否定前人的理論成就與銀行當局的辛勤工作，創新必然存在風險，沒有前人的勇於進取，就沒有後人的發展進步，全球經濟發展與全人類福祉增進才是筆者心之所向，相信也是所有貨幣政策研究者與執行者所期盼。
本書不僅適用於貨幣經濟學家、中央銀行家與其他貨幣政策研究、制定、執行者，同樣適用於企業融資者、金融市場投資者、經濟學的學者與學生，以及關心世界貨幣政策發展、關注自身財富保值增值的人們。希望更多有識之士關注本書的理論，共同推動世界貨幣政策的發展。
劉華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