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譯本序
窮人
白夜
賭徒

費·米·陀思妥耶夫斯基是當今最受外國作家推崇的十九世紀俄國作家。一些現代派的文學家常常奉他為老師，認為自己的作品所以寫成這種樣子，正是受他的影響。其實，陀思妥耶夫斯基，就他的全部創作實際來說，徹頭徹尾是一個現實主義作家。現代派文學是否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創作傾向的繼承者，這個課題倒可以作為當今比較文學中值得研究的項目。但是不管怎麽樣，在這個選本里所選的《窮人》、《白夜》和《賭徒》至少都是現實主義的作品。

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僅寫了好幾部長篇巨作，像《被傷害與侮辱的人們》、《罪與罰》、《白痴》、《卡拉馬佐夫兄弟》等等，他還以同樣的激情，同樣的功力寫了不少至今仍然熠熠生輝的中篇。除了這里所選的三篇，其他，如《涅朵奇卡》、《小英雄》、《叔叔的夢》、《斯傑潘契科沃村》（中譯更名為《庄院風波》）等，也都是感人至深的作品。他的中篇小說內涵豐富，人物性格突出，小說結構多樣，固不僅限於讓我們作藝術上的欣賞而已。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八二一年十一月十一日（新歷）生於莫斯科。父親米哈伊爾·安德烈耶維奇是個醫官，又是圖拉省的地主。由於他殘酷對待農奴，在未來作家十八歲時，被農奴毆打致死。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家里接受初等教育，一八三四年他和哥哥一起進入莫斯科一家私人學校，四年後考入彼得堡軍事工程學院。畢業後曾在工程制圖部門工作。但他的志趣並不在工程制圖，一年後他就辭職專門從事寫作。

《窮人》是他的第一部小說，首先讀到這篇手稿的大詩人涅克拉索夫和文藝理論家別林斯基十分贊賞這部作品。從此，陀思妥耶夫斯基就和他們這個文學團體比較接近。但這種接近不過一年左右，這三位作家之間思想上就出現分歧。別林斯基對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後所發表的幾個中篇小說，如《孿生兄弟》（一譯《兩重人格》）等評價就大不如《窮人》。

一八四七年左右，陀思妥耶夫斯基由於受到傅立葉思想的影響，向往於空想社會主義，參加了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組的活動；而且還是其中的一個積極分子。到了一八四九年四月，陀思妥耶夫斯基與該小組其他成員就遭到沙皇憲兵的逮捕。最初，沙皇當局判處他死刑，但臨刑前，沙皇當局又把死刑改為四年苦役勞動，期滿後讓他再去當兵。他先在西伯利亞鄂木斯克服苦役，一八五四年被送到謝米巴拉金斯克當列兵。苦役和軍營生活使得他的身體和精神受到沉重的折磨，尤其是：促使他原來的癲癇病有所發展；當然，另一方面也讓他看到俄國農奴制社會的悲慘黑暗的底層，使他大大擴展了視野，為後來繼續文學寫作積累了材料。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當兵期問，就已經重新獲得閱讀和寫作的權利。後來，由於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去世，他的軍事工程學院一個同事的幫助，使他得以恢復貴族的身份，同時獲准可以開始發表作品。一八五九年八月，他被批准回到特維爾，同年十二月，又准他返回彼得堡。

在此期間，他先後發表《叔叔的夢》（1859）、《斯傑潘契科沃村》（1859）、《被傷害與侮辱的人們》（1861）、《死屋手記》（1861）。《死屋手記》就是作者在苦役勞動時期，周圍種種凄慘景象的真實紀錄。《死屋手記》發表後引起強烈的反應。屠格涅夫把它看作是但丁《神曲》中的《地獄篇》；赫爾岑則說它可以同米開朗琪羅的《最後的審判》相媲美。但是西伯利亞的流放與苦役勞動畢竟對作家起了相當消極的影響，使他的悲觀思想得到發展，不相信革命民主派的革命理論能夠實現。因此，他返回彼得堡後，比較接近斯拉夫派的一些頭面人物。陀思妥耶夫斯基針對革命民主派的觀點，提倡要尊重俄羅斯民眾固有道德觀點與正教信仰的「根基論」。他認為，要解決俄國社會生活的矛盾，不能采用西歐的方式，而應該在保持沙皇政權和正教教會的前提下，實行貴族與民眾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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