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儀中的美術︰巫鴻中國古代美術史文編(全二卷)

上 卷
開放的藝術史叢書總序
序
壹 史前至先秦美術考古
I 東夷藝術中的鳥圖像
2 從地形變化和地理分布觀察山東地區古文化的發展
3 九鼎傳說與中國古代美術中的“紀念碑性”
4 眼楮就是一切
——三星堆藝術與芝加哥石人像
5 戰國城市研究中的方法問題
貳漢代美術
6 禮儀中的美術
——馬王堆再思
7“玉衣”或“玉人”
——滿城漢墓與漢代墓葬藝術中的質料象征意義
8 三盤山出土車飾與西漢美術中的“祥瑞”圖像
9 四川石棺畫像的象征結構
10 漢代藝術中的“白猿傳”畫像
——兼談敘事繪畫與敘事文學之關系
11 超越“大限”
——蒼山石刻與墓葬敘事畫像
12“私愛”與“公義”
——漢代畫像中的兒童圖像
13 漢代藝術中的“天堂”圖像和“天堂”觀念
14 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漢代喪葬藝術中的“柩車”與“魂車”
15 漢明、魏文的禮制改革與漢代畫像藝術之盛衰
下卷
參 中古佛教與道教美術
16 早期中國藝術中的佛教因素(2—3世紀)
17 何為變相？
——兼論敦煌藝術與敦煌文學的關系
18 敦煌172窟《觀無量壽經變》及其宗教、禮儀和美術的關系
19 敦煌323窟與道宣
20 再論劉薩訶
——聖僧的創造與瑞像的發生
21 漢代道教美術試探
22 地域考古與對“五斗米道”美術傳統的重構
23 無形之神
——中國古代視覺文化中的“位”與對老子的非偶像表現
肆 古代美術沿革
24 “大始”
——中國古代玉器與禮器藝術之起源
25 從“廟”至“墓”
——中國古代宗教美術發展中的一個關鍵問題
26 徐州古代美術與地域美術考古觀念
27 說“俑”
——一種視覺文化傳統的開端
28 五岳的沖突
——歷史與政治的紀念碑
29 “圖”“畫”天地
30“華化”與“復古”
——房形槨的啟示
31 透明之石
——中古藝術中的”反觀”與二元圖像
附錄1︰巫鴻教授訪談錄
附錄2︰本書所收論文出處

鄭岩、王睿等年輕學者翻譯和編輯了這個集子，並囑我寫一篇序。我很感謝他們的盛意，也希望用這個機會談一談文集所收文章的大致內容及相關的一些治學心得，或許對讀者了解這些文章的背景有所裨益。

文集對所收入文章的選擇有兩個大致原則。第一，這些文章都是我在1980年出國後寫的。在這以前，我自1973至1978年間在故宮博物院任職，1978年大專院校恢復招生以後回到母校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做研究生。這期間雖然也發表過一些文章，但內容比較散亂，對研究方法的考慮也很有限，因此就沒有收入這個集子。第二，文集所收的絕大部分文章是關于上古和中古時期的中國美術，更精確地說是關于中國古代的“禮儀美術”（ritual art），包括史前至三代的陶、玉和青銅禮器，東周以降的墓葬藝術，以及佛教、道教美術的產生和初期發展。有關卷軸畫和其他晚近藝術形式的文章沒有收，更沒有包括對現代和當代美術的討論。這樣做的一個基本原因是考慮到中國古代禮儀美術的特殊性質和發展線索，以及這種特殊性所要求的特定研究方法和解釋方法。簡言之，禮儀美術一方面與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視覺和物質形式不同，另一方面又有別于魏晉以後產生的“藝術家的藝術”，後者以作為獨立藝術品創作和欣賞的繪畫和書法為主。禮儀美術大多是無名工匠的創造，所反映的是集體的文化意識而非個人的藝術想象。它從屬于各種禮儀場合和空間，包括為崇拜祖先所建的宗廟和墓葬，或是佛教和道教的寺觀道場。不同種類的禮儀美術品和建築裝飾不但在這些場合和空間中被使用，而且它們特殊的視覺因素和表現——包括其質料、形狀、圖像和銘文題記——往往也反映了各種禮儀和宗教的內在邏輯和視覺習慣。禮儀美術是中國美術在魏晉以前的主要傳統，在此之後也從沒有消失。把有關這個藝術傳統的文章收在一起，這個集子可以有一個比較統一的主題。

這些文章對禮儀藝術的討論大體反映在兩個方面上，一是對這種藝術的特例（包括器物、圖像和建築）以及它的地區傳統和時代發展進行歷史性的分析和解釋，二是通過個案分析對研究方法進行探索和反思。我對禮儀藝術的這種興趣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追溯到人類學的影響。因為我在哈佛大學研究院所修的是美術史和人類學雙重學位，當時就要讀不少人類學的書，特別是要研習該學科的學術史和方法論。人類學的種類和學派當然非常多，但是總的目的不外乎是為了解釋人類群體的行為和思維的基本模式。結合到對古代美術的研究中來，所考慮的主要問題就不再是孤立的、作為客體存在的藝術圖像和風格，而是藝術晶與作為主體的人類行為及思維之間的有機關系。人類學、美術史又進而與另外兩個學科結合。一個是考古學。考古學在美國大學中實際上是作為人類學的一個分支。由于禮儀藝術主要研究的是禮儀活動的空間而非單獨的藝術品，其基本研究材料必然來源于對考古遺址的系統發掘，而非取之于傳世的收藏品。另一個需要結合的學科是歷史學。由于人類總是在不同時、地存在和活動，禮儀藝術必然是具體的歷史現象，禮儀藝術品與人類行為和思維的關系也必然是特殊的歷史關系。此外，對禮儀藝術的研究必須使用大量歷史文獻，以復原它的社會、政治和宗教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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