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三十年前的老書中的“il y
a”概念,在我們看來仿佛是抵抗的片段。哪怕是最絕對的、否定一切存在者(existant)的否定——哪怕它否定了產生否定思想的存在者(exlstant)本身——都不能關閉系詞意義上的存在(etre)所永遠開啟的“舞台”︰那是一種無名的,沒有任何存在者(eant)宣布為之負責的、沒有存在者或存在的東西的存在,是布朗肖(Blanchot)所形容的無休止的“嘈雜”(remue▔menage),是如同無人稱的“下雨了”(il
pleut)或“天黑了”(il fait nuit)一樣無人稱的il y a。這與海德格爾的“有”(esgiebt)有著本質區別。它絕非簡單地翻譯或沿用了這個德文術語,更沒有“有”那種豐饒、慷慨的意味。我們在戰俘營以及解放初期所描述的這個il y a,可以追溯到童年記憶中縈繞不散的恐懼。每當寂靜幽幽作響,空蕩蕩的房間充盈欲滿時,這種恐懼就會在失眠中重新浮現。
從1947年至今,書中那些由中心主題il y a衍生而來的敘述,甚至完成這些敘述的結論,都一直在各自層面上保有其意義。然而,某些言說可能過早地闡發了il y a概念可能的拓展。因此,請允許我們指明那些經過拓展至今都還能引起我們重視的要素,如作品第一章中作者對其嘗試著進行了現象學分析的懶惰、疲憊、努力。它們都被il y
a形式的存在(etre)打上了冷漠、恐怖而又揮之不去的烙印。但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對il y
a本身的描述,以及對其非人的中性(neutralit6)的反復強調。克服這種中性的途徑就是實顯(hypostase),可以說它令比否定更強大的存在(0tre)臣服于諸存在者(etres),令實存(existence)屈服于實存者(existant)。《從存在到存在者》中的絕大部分描述都在試圖趨近這種實顯,這種“置放”(position)。 ’
但是,在生命——存在者(existant)——的存在意識中,或在他們所立足的、並將他們野蠻的自身之煩(SOUCIS de
sol)文明化的世界中,這種去中性化不可能獲得真正的人性意義,反而會轉向冷漠,轉向各種力量間匿名的平衡,並且一有必要,就會轉向戰爭。在世界之外尋求救贖而無視他人存在的自私心態延續了這種冷漠。由此,我們可以讀出一些段落的現實意義,它們描述了實顯的解體,但解體後的實顯並沒有返回il y
a。自我在他人親近的不對稱結構中發現了這層全新的比存在者(Gtant)的存在者性(Gtantit6)更加尖銳的意義︰我對鄰人的關系,決不是他對我的關系的逆命題,因為我永遠無法償清對他者的債務。這種關系無可逆轉。是的,這種對存在(0tre)的去中性化,終于讓我們看到了“善”字的倫理學含義。而這種不可逆轉性則暗示著“面向他人(en-face-d﹀autrui)”,源初社會性(Socialite
originaire)和時間性(temporalite)這三者之間將相互趨近。時間性將不再和向死在(l﹀etre-pour-la-mort)相連。在日後的研究中,作者從與他人的關系以及這種關生活費中包含的對自我的“本我性”(egoite)的回歸出發,才得以對超越主題進行探討,並嘗試將時間性作為對無限的渴望加以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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