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審制度與辯訴交易：一部真實的歷史

本書研究了辯訴交易制度(在美國)取代陪審制度成為刑事案件審判主要方式的起源和過程。這一研究是以對紐約刑事法庭在1800—1865年期間的原始案件卷宗、法庭記錄和數據的實證分析為基礎的。作為這一研究的背景，我們討論了社會一法律學者對於陪審制度的衰亡和辯訴交易的興起這一現象的各種解說。這些解說是澄清了真相還是混淆了事實?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回顧了社會法律的歷史，考察了學者和法官對歷史誤解的程度，也許，他們是為了努力使當代的法律形式具有合理的法統才出現了誤解。
考慮到系統性社會變革的原因，我們的另一個目的是着手建立一種關於國家和個人之間關系的普遍性社會理論。審視歷史上這一特定時期，我們不得不面對更寬廣的社會變化：隨着機構政治學和新型犯罪學的出現，犯罪和社會控制被重新概念化。因此，我們試圖去分析、理解「法律理性」一詞在某個特定時期被用於庭審參與者時究竟意味着什麼。是否這一概念在關於證據與證明之重要性的不斷演進的觀念中可以得到最好的理解?后者與專業主導地位和不斷進步具有相同的含義，即指隨着各種新發現的能力可以滿足即使是相互矛盾的需要而對原先的事實法律所能進行的改善。或者從另一方面來說，是否通過參考在更廣闊社會中的社會政治力量在界定犯罪活動、嫌疑人群以及有關案件處理方法之庭審參與者的角色等方面的結構性影響，能得出更為清晰的理解?

毋庸諱言，從其誕生到目前的日常運作，辯訴交易的各個方面都遭到過質疑。普通法領域的批評者指出，對法律和秩序的追求使法院與警察成為公開的同盟，也促使法官和律師公開采用有罪答辯的程序，而這與法官本應扮演的中立裁判者危色和雙方律師本應扮演的個人與國家利益之維護者的角色是大相徑庭的。批評者認為，有罪答辯的做法損害了對於事實真相的發現，推翻了基於證明責任定罪的傳統理念，忽視了無罪推定原則，並且以所謂的節約時間和金錢為理由使刑事司法的模式行政化。總之，有罪答辯制度改變了刑事司法，使其從努力確認公訴方是否可靠地完成了證明責任轉變為努力確認被告人是否有能力抵抗有罪答辯的壓力，不管他實際上有罪還是無罪。

相反，辯訴交易的支持者認為，今日之刑事司法制度的存續在很大程度上依賴於辯訴交易制度的興盛。例如，在美國各州和聯邦的刑事案件中，超過90％的案件是以有罪答辯的方式結案的。除了對資源有限和案件數量激增等理由的論述，支持者還認為，辯訴交易的做法本身就優於公開審判，特別是優於它所取代的陪審團審判。他們認為，庭審參與者能夠通過和解程序更好、更靈活地闡述社會和個人的利益，而沒有必要拘泥於刑事程序、證據和證明。實際上，一些學者還指出，辯訴交易是一種「與司法本身一樣古老的做法」，而且，它被引入了聯合國對巴爾干戰爭罪的審判——在審理種族滅絕罪時，主審法官把它稱為「法院未來時代的組成部分」。

本研究努力表明辯訴交易在何種程度上是可行的，以及它的適用是否真是制度成熟的標志。拋開理論的探討，辯訴交易的實踐已經超出了美國本土的范圍，因為這種制度已經在普通法系和大陸法系國家生根發芽，如澳大利亞、英格蘭和威爾士、以色列、意大利和南非，並且它在不同的國度都引起了廣泛的討論，如智利、中國和波蘭。

我們深深感謝美國國家社會基金會提供給我們啟動的經費，我們也同樣感謝菲羅門·戴格斯提諾研究基金會、紐約大學法學院、香港城市大學以及華威大學研究和改革基金會提供的資助。

我們也要感謝我們的朋友和同事何家弘教授，他無私地承擔起了本書中文翻譯的組織以及在中國出版的聯系事務。我們也感謝香港城市大學為翻譯提供的幫助。我們感激理查德哈特和哈特出版社同意本書在中國出版，並不求回報；也致謝本書的英文編輯米爾·哈米爾。

在紐約，我們還要特別感謝赫爾曼·艾伯哈茲，並且向在本項目研究過程中為我們提供幫助的迪伯拉.阿普利蓋特和吉姆.菲什曼等同學表示感謝。我們還要感謝為我們提供數據分析的吉姆.史密斯以及克萊格·比澤爾等同學。在香港，我們得到了研究助理陳家儀和梁普生的傾力支持，其知識和努力彰顯無價。
我們要感謝那些幫助我們獲得歷史資料的人和機構，特別是肯尼茲·考伯先生、紐約檔案館、紐約地方法院、紐約市歷史協會、紐約大學法學院圖書館以及帝國圖書館。

我們還要特別感謝我們的朋友和同事傑弗里·威爾遜，他負責閱讀本書的初稿，並且給出第一修改稿，他的建設性的意見和鼓勵使我們獲益良多。我們還要感謝出版社的匿名評閱人，他們為本書的草稿提供了認真、深刻的報告。我們的同事菲爾·托馬斯為本研究項目提供了熱情的幫助，通過他，《法律和社會雜志》先行發表了我們的一些研究成果。紐約大學的刑法領域研究組也給我們提供了鼓勵和建設性的意見。

在本項目的研究過程中，瓦立克大學的艾琳·斯托克哈姆擔任了項目秘書，同時，紐約大學的邁里納·喬治，馬加里·賽米克桑和達娜·斯莫尼提以及香港城市大學的桑迪·李也給我們提供了忠誠的支持和鼓勵。

最后，我們要感謝索尼婭和格羅里婭在漫長的研究過程中所給予我們的始終如一而且毫無怨言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