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就社會生活的基本條件所產生的爭論與沖突,已然出離政治學和哲學的古老論域,而今桎梏于更為精密的專業領地,掩飾于愈發玄奧的專業爭辯當中。我們必須由此找到這一沖突,並使之以其轉化的形式回歸更為廣闊的社會生活。

若想在深思之後以清晰的方式自由地為社會前景構建出多種替代方案,我們必須能夠對這些替代方案加以想像並進行探討。如果要有效地想像並探討這些替代方案,則必須進入這些專業領域的學理和實踐之中。我們必須從內部改造這些專業,改變它們與民主社會的公共對話之間的關系。專家們擁有一種他們自己從未正確把握過的高級權威,我們必須讓他們放棄這種虛假的權威,代之以技術專家同普通民眾相互合作的新型關系。

本書提供了一個例子︰嘗試著深入法律和法律分析這個技術領域,並由內部對之加以重構。它要探尋的是,我們可以怎樣改變法律分析,使其實現在民主與開明社會中的首要使命——告訴我們作為公民如何沒想出關于未來的各種替代性方案,並讓人們就這些方案展開辯論。這個問題極其重要,但現狀卻不容樂觀。

就像在過去諸多社會中一樣,在當代西方工業民主體制中,法律和法律思想一直是某種文明理想以精細的制度形式展現自己的重要領域。其中,理想必須與利益相互妥協,且理想和利益之間的聯姻必須落實在具體的實踐安排中。法律學說提供了表達和討論這種實踐安排的方式︰它能夠使這種實踐安排得以維系,並隨著歲月的推移、經過反復的爭論而逐步發展。我們應當如何以一種承認其具有轉變可能性的方式,來理解這種已經確立下來的制度與意識形態的安排,從中獲取開創未來的力量,並將我們從對現狀的迷信中解放出來?

這個問題現在具有更大的沖擊力。在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任何構想社會前景的替代方案,都有被貶斥為對歷史災難負責的浪漫主義幻想的風險。我們不再賦予那些斗爭性詞語以確定的意義。我們再也沒有可能在過去一直躑躅之處找到可能的替代方案。因而,我們必須在法律思想向來關切的細微變化之中,去重新發現一些更大的替代方案的端倪。

本書的意旨決定了全書的架構。開篇闡述了一種實驗主義的且民主的觀點,用以判斷當前智識上和政治上的各種機緣。這一部分討論了為什麼制度想像需要新的工具以及我們能夠期待運用新工具去做些什麼。接著,本書轉向法律和法律思想,把它們作為這些工具的一個提供者。首先說明當代法律的秉賦及其沒能發揮的民主化潛能,如何一直受制于各種制度結構和迷信所強加的束縛。而後,為了挑戰這些結構和迷信,本書豐張要探討迅速成為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法律分析方法——在此我稱之為理性化法律分析(ra—tionalizing legal analysis)。本書采用累進、辨證的而非系統、線性的考察方法,以多重視角考察了這種分析方法的特征、後果及各種轉變可能性。隨著對這種分析實踐的理解逐步深入,我們即可看出,應當如何重構這種理性化法律分析,從而使它可以更加充分地展現當代法律的秉賦,並更好地服務于實驗主義的且民主的承諾。最後,本書考察了通過制度的累進變遷來推動民主建設的歧多進路,給重構之後的法律分析如何付諸實踐提供了一些建議。

在某種意義上,本書關乎化希冀為洞見。那麼,不妨從考察對社會的洞見與對民眾的希冀之間的關系啟程。
 

目錄

第一章本書的主題和綱要
第二章 自然科學和社會研究中的洞見與轉型
一、社會理論和社會科學中的制度可能性
二、政治哲學中的制度可能性
第三章民主和實驗論
一、民主實驗論和制度拜物教
二、趨同論
第四章 民主實驗論的實踐承諾︰從既有的政策
辯論到缺失的規劃性對話
一、政策辯論的形式與局限
二、市場經濟的制度形式創新
三、工業民主社會的階級結構
四、政治民主的制度形式創新
五、公民社會的制度形式創新
第五章對各種替代方案的想像︰民主實驗論在社會
和理論上的種種假設
一、社會生活的先天性與後天性
二、常規與革命
三、現實利益與結構變遷
第六章 民主實驗論的學科工具
一、制度想像的孿生學科
二、並不存在的制度經濟學
第七章法律思想發展停滯
一、當代法律的精神
二、當代法律思想的邊界
第八章結構變遷起點上的復合實施
一、非周期的結構性干預
二、缺席的代理人
第九章理性化法律分析的魔力
一、法律思想與社會民主
二、政策與原則的方法
三、理性化法律分析的擴散
四、理性化法律分析的反實驗主義影響
第十章法律意識的復合結構
一、19世紀法律科學時刻
二、理性化法律分析時刻
三、法律學說策略化重新解釋時刻
第十一章利益群體多元論與理性化法律分析
一、兩套不相容的法律語匯
二、兩套話語之間變動不居的界線
三、令人憂煩的引申含意
第十二章對類比推理的偏見︰理性化法律
分析的根基之一
一、一個頑固的偏見
二、類比推理的各種屬性
三、對類比推理的偏見缺乏根據
第十三章對權利體制的支持︰理性化法律分析的
根基之二
一、法治和權利體制
二、理性化法律分析和權利體制
三、法律的兩個譜系
四、修正性權力
五、從相關政策和原則到理論般的概念
六、兩個法律譜系之間根深蒂固的分歧
七、對修正性權力再思考
八、當代法律理論的論理結構
九、以專斷為專斷解毒
第十四章進步的悲觀改革論︰理性化法律
分析的根基之三
一、保守改革主義
二、進步的悲觀改革論
三、作為社會逆勢療法的理性化法律分析
四、實質平等保護的理性失調
五、實質平等保護的效率失靈
六、因果懷疑論的深化與普遍化︰兩種政
治經濟體制下的法律
七、理性化法律分析在政治實踐上的失敗
第十五章居高臨下的法官角色︰理性化法律
分析的根基之四
一、司法幻惑的歷史語境
二、審判與理性重構
三、擺正司法審判的位置
四、法官應當如何裁判?
第十六章神性放棄︰舍棄當前理論的錯誤指導
一、成為障礙的理論
二、對不確定性的極端夸大
三、純粹分析法學的理論規劃
四、法律的功能主義進路
五、法律的歷史——文化主義進路
六、神性放棄
第十七章作為制度想像的法律分析
一、法律分析修正後的實踐目標
二、描繪與批判
第十八章 擴大的社會民主︰自由社會的第一種
替代性未來
一、制度理想的替代性未來
二、擴大的社會民主的路向
三、擴大的社會民主的法律與制度形式
四、擴大的社會民主的精神與擁護者
五、擴大的社會民主的內在不穩定性
六、小政治,大民眾?
第十九章激進的多頭政治︰自由社會的第二種
替代性未來
一、激進的多頭政治的路向
二、激進的多頭政治的法律與制度形式
三、自由一共同體主義的精神悖論
四、權力移轉與不平等在實踐上的背反
五、工人所有制的警誡
六、重構激進的多頭政治
第二十章動員性民主︰自由社會的第三種
替代性未來
一、動員性民主的路向
二、動員性民主的法律與制度形式
三、社會實驗主義與人權
四、政治德性與政治現實主義
第二十一章理性主義與歷史主義的離解分殊運動
一、理性主義的衰落
二、歷史主義的膨脹
三、理性主義與歷史主義在哲學和社會
理論上的離解分殊
四、理性主義與歷史主義在法律分析上
的離解分殊
五、理性主義與歷史主義離解分殊運動
的轉向
第二十二章法律思想中的預言與跪拜
一、膜拜國家法與探尋潛在道德秩序
二、民主實驗論反對潛在道德秩序
三、一個寓言︰猶太人和他們的法律
四、現實主義者和理想主義者
索 引
譯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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