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機平復帖(繁體版)

陸機是在中國書法史、文學史上皆聲名卓著的人物。其《平復帖》開書史文人書法之先河，是現存最早的文人墨跡，其《文賦》乃是文學批評史上的巨作。其書其文，堪稱雙璧。作為文學家，陸機的文學名聲要蓋過書法。故史稱『雖能章草，以才長見掩耳』。

陸機（二六二—三0三），字土衡，西晉華亭（今上海松江）人。曾官平原內史，世稱『陸平原』，有《陸士衡集》傳世。《晉書》五十四有傳。

《平復帖》為陸機傳世唯一的書法作品，墨跡本，高二十三點八厘米，寬二十點五厘米，九行，約八十七字，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中國美術全集》、《故宮博物院藏歷代書法選集》、《日本書道全集》皆有著錄。《平復帖》文詞難辨，張丑《真晉齋記》（載《真跡目錄》二集）只釋了『羸難平復病慮觀自軀休閔榮寇亂』十四字。啟功先生釋出全文，這也是迄今為止最權威的釋文。啟功認為『這一帖是晉代大文學家陸機的集外集，是研究文學變遷和書法沿革的重要參考品，更是晉代人品評人物的生動史料』。

《平復帖》介于章草與今草之間，具有『稿草』的特征，是今草的濫觴。史稱與索靖筆法似，其實不類。它在很大程度上還保留了簡牘、章章樸質和古拙的遺意，率肆而不事雕琢，無經營刻意之態。但在體勢上，它的下曳回護之勢，已與字字獨立的章草有別，而實開今草一拓之下、連綿流貫之先河。在風格上，《平復帖》與樓蘭文書《濟白帖》、《李柏文書》同風，但演進程度要明顯高于諸帖，而其中所透露出的古雅的書卷氣則是上述諸帖所無法比肩的。明詹景風《東圖玄覽編》評曰:『陸士衡《平復帖》，以禿筆作稿草，筆精而法古雅，真跡也。』明張丑《清河書畫舫》雲:『陳仲醇謂其書極似索靖筆法。』又『《平復帖》最奇古，與索幼安《出師頌》齊名。惜剝蝕太甚，不入俗子眼，然筆法圓渾，正如太羹玄酒，斷非中古人所能下手。』

對《平復帖》的真偽，明人曾有人以為是陸雲所書，甚至推為張芝，俱無確據（啟功）。今人曹寶麟也持論《平復帖》非陸機書。徐邦達提出駁議，並認為若沒有信而有征的可能性，不如暫存流傳有序的舊說，不要隨意纂改。之後曹寶麟、華人德相繼提出反駁議。近來懷疑《平復帖》為陸機所書的文章又續有發表。

不過，從書史上看，《平復帖》被定為陸機所書是有十分充足的證據的。一、《平復帖》中提到的彥先，不論是顧榮、賀循，還是全彥先，都是陸機的朋友。其中顧榮、賀循不僅與陸機同屬東吳閥閱世族，還共同入洛參與司馬氏政權。參政初期，賀循由于不得重用，陸機還為之上疏推薦，稱其『德量邃茂，才鑒清遠』。而陸機在《平復帖》中稱『彥先蠃瘵』，也在《晉書‧賀循傳》中得到旁證。二、唐初，太宗李世民只為王羲之、陸機二人作傳，可見其對陸機之推崇。同時，這也說明陸機的書作——包括《平復帖》，至遲在唐初即被收入內府秘藏。據米芾《書史》記載:檢校太師李瑋收得晉賢十四帖，原裝一大卷，卷中有『開元』印和王涯、太平公主等人的藏印，卷前有『梁秀收閱古書』印，後有『殷浩』印。米芾說梁、殷都是唐末鑒賞大家，可知這一大卷的收集合裝是在唐末。今《平復帖》第九行下半空處（第八行『寇亂』兩字之左）有殷浩朱文印，因而可知就是李瑋所收的那一大卷中的陸機一帖亦可證陸機《平復帖》在唐代即已流傳有序（參見啟功《平復帖說並釋文》）。三、《平復帖》在宋以後，惟此數行為希代寶』。四、目前在時間上雖有早于《平復帖》的種類遺墨被發現，但其史實人物都無法與正史相印證，更無假托名人之手的現象。

由以上幾點不難證明，《平復帖》為陸機所書是信而有證的。事實上，在唐代以前有數的幾件傳世法帖中，無論考諸史實人物還是考諸作者，《平復帖》都是最為真實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