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化的歷史學︰從《年鑒》到“新史學”

年鑒學派和“新史學”的墓志銘——評介《碎片化的歷史學》
再版序言
導 言
第一部分 重新審視歷史學
第一章 《年鑒》雜志的史前期
一 追根溯源
二 拉維斯時代
三 斯特拉斯堡的二重唱
第二章 馬克‧布洛赫和呂西安‧費弗爾時期
一 研究當下的史學家
二 創新者
三 心態史學家
四 遺產繼承
第二部分 布羅代爾時代
第三章 躊躇滿志
一 社會科學急劇發展
二 時間的多元化
三 創建者布羅代爾
第四章 範式
一 地理歷史學
二 是“歷史主義者”還是“經濟專家”
三 承上啟下的人物
第三部分 破碎的歷史
第五章 歷史人類學
第六章 系列史
第七章 新的時間劃分
一 借助于馬爾薩斯的歷史學
二 超脫于社會的心態？
第八章 古拉格的後設歷史學
一 社會自由派的論說
二對政治的否定
第九章 不變的歷史
一 結構主義方法
二 法國大革命結束了
結論
索引

《碎片化的歷史學》一書于1987年首次出版，到1997年又以袖珍本再扳，這之間相隔了10年。在此期間，歷史學的面貌發生了很大變化。≡比，是否應當對這部著作進行一些更新？是否應當對某些段落做一些，改，並注意到歷史學家以及作者本人這些年來所走過的經歷？

由于《碎片化的歷史學》不再屬于作者本人，而屬于它的讀者，所以，其進行修改已不合適。這本書已成為眾多立論的源泉，以至于其標題三是表述第三代年鑒學派所代表的史學時期約定俗成的用語了。該書出皈後很快便在法國和其他國家產生了反響。因此，現在應當將它照原樣再次推出。我至今依然堅持我在書中提出的主要批評，並沒有改變我對年鑒學派自1929年到1980年代中期斷續傳承的系譜所做的勾畫。

然而，人們今天有理由認為該書在論戰方面帶有不少當時的印記︰用傾向馬克思主義的論點，以假設的真理和預先建構的歷史目標進行譴責。追著研究工作的深入和發表論著的增加，我逐漸放棄了這種態度。另外，創建《年鑒》雜志的一代人對以往的方法學派持完全負面的看法，我對此也曾采取放任態度。實際上，並非一切都始于1929年︰盡管被呂西安‧費弗爾當作替罪羊，夏爾‧瑟諾博司的著作仍值得我們重讀。

《碎片化的歷史學》已預感到年鑒學派代表的新史學將出現危機和必將瓦解。這種危機和瓦解的背景可上溯到20世紀80年代初。從1980年起，皮埃爾‧諾拉便與年鑒學派拉開了距離．並創建了《辯論》雜志。該雜志將政治視野重新引入歷史論述。與此同時，皮埃爾‧肖努也宣告說，年鑒學派成果遞減的時代開始了。至于弗朗索瓦‧孚雷，他于1985年主動辭去了社會科學高等研究院院長一職，並以雷蒙‧阿隆研究院為框架，成了另一個史學家和哲學家網絡的領導者。他力圖推動一種更具概念性和擺脫經濟與社會基質的史學。《碎片化的歷史學》正是在這一背景下問世的。當時，歷史學家喬治‧杜比也宣稱︰“我們走到了盡頭……我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年鑒學派領導核心的第一個反應是否認危機的存在。為了構建一條防疫線來保護滿是裂痕的大廈，他們商定永遠不提及《碎片化的歷史學》一書，並把該書提出的問題視為無端的攻擊。即便讀者在《碎片化的歷史學》中並不能找到對雅克‧勒高大著作的任何批評，但他的言論卻最能反映上述態度。他擺出一副守城衛士的架勢，在《新史學》一書再版前言中譴責談論史學危機的人是在策劃陰謀，罵他們是“新聞檢察官”、“好為人師者”、“依仗傳媒造勢者”。誰要談到歷史學科存在嚴重問題，他便被斥責為“史學危機的制造者”和“江湖郎中”。勒高失奉勸大家說︰沒有什麼值得擔憂，大家盡管放心；這只是些“被傳媒放大的流言，盡管它喧囂一時，但終歸是過眼雲煙”。如果說雅克‧勒高大也承認可能有危機存在，對他而言，這種危機也只取決于兩種因素︰一是年鑒學派自身的成就；二是歷史學科以外的因素。他把危機概念僅僅用于其他社會科學，卻忽視了年鑒學派的納領始終主張從社會科學中吸取養料，而這一綱領只能最終導致史學家走入懷疑時期。質疑的時刻似乎尚未到來。雅克‧勤高夫指責“模稜兩可的復歸”，說這使他回想起法國大革命中的流亡貴族︰他們什麼都沒學會，也什麼都沒忘記；因此必須“打退他們的進攻”。至于米歇爾‧德‧塞爾多、保羅‧韋納、勞倫斯‧斯通和保羅‧利科，他們提出的關于表述歷史的問題遭到了不予理會的對待︰“在我看來，敘述史學是一具不應復蘇的僵尸，否則便必須再次將它殺死。”今天，當我們再現這種矢口否認的激烈反應時便有理由認為︰《碎片化的歷史學》在追溯年鑒學派重要發展進程時所采用的方式還是過于委婉了。然而，該書在某些地方也有失公正，例如把皮埃爾‧肖努當作思想批判的靶子。我後來發現，他本人和人們對他的成見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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