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隔壁是瘋人院

序 Contents
1 去年冬天
Last Winter
創作于1996年
2 www.com
www.com
創作于2000年
3 天堂隔壁是瘋人院
The Insane Asylum is next
Door to Heaven
創作于1998年
4 卡布其諾的咸味
The Salty Taste of Cappuccino
創作于2000年
5 謊言背後
Behind the Lie
創作于2001年
6 香水
Perfume
創作于2003年
7 午夜的哈瓦那
The midnight of Havana Club
創作于2003年
8 活性炭
Actmated Carbon
創作于2004年
喻榮軍其他舞台作品列表（2002年至2008年）

2005年上海話劇藝術中心成立十周年，寫過一篇有關我自己話劇十年的點點滴滴，置于此，是為序。

十年前，偶然的機會，懵懵懂懂地進入了上海話劇藝術中心，那時候上海人民藝術劇院和上海青年話劇團剛剛合並。雖然當時在人藝實體工作，卻並不了解話劇到底是什麼？所有的記憶只是大三那年，跟著一個同學騎著自行車從五角場趕到安福路的小劇場看了一場當時上海人藝演出的話劇《奧賽羅》。

話劇中心成立十年，我也在這里工作了十年，與話劇打交道也整整十年，十年當中，由陌生到熟悉，幾乎每個日子都離不開話劇，冬去春來，倏忽之間，話劇卻早已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如今，站在話劇大廈的門口，仰直了脖子才能看到藝術劇院的樓頂，細想起以前，不管是人藝孤獨的小劇場、擁擠的黑匣子、雜亂卻溫馨的庭院，還是青話繁茂的花園、曲徑通幽的戲劇沙龍或是滿園的桂花香，那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那一句叮嚀，一陣笑聲，一個身影甚至一聲責罵，都如同舊夢一般，抓不住，摸不著，卻總是心底里最溫柔的部分。

因為話劇，因為喜歡，因為生計，或是因為一個不太清楚的念頭，一群人相聚這里。燈亮景轉，幕開幕謝，時間在我們身邊悄悄地溜走，消卻的是我們的青春歲月，換來的是觀眾們的喜怒哀樂。老的人走了，新的人來了，不變的卻是每晚舞台上呈現的良心。

十年前，走進人藝的小樓，踏著光滑的樓梯，腳步有些遲疑不前，連空氣都顯得捉摸不定。放棄在別人眼里不錯的工作，硬生生闖進這陌生的環境，心里總有些忐忑，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和貿然決定，然而，那親切的笑臉，溫柔的話語，頃刻間又讓自己有些暗暗慶幸。

記得報到的第一天晚上，自己就去人藝小劇場拆台．從拆燈具、解幕布、打繩結、到裝車、卸車，燈光、音響、裝置、服裝、化妝、道具，突然之間，好像一下地發現了舞台背後的許多秘密。

從人藝的黑匣子到青話的小劇場，每次開場前都站在觀眾席的後面，最擔心倒不是戲會怎樣，而是今天會不會有觀眾。那十來排的觀眾席就象是自己懸著的那顆心．總是空蕩蕩的。

記得那次下暴雨，整條安福路都被水淹了，晚上．立在青話的大門口，站在齊膝深的渾水里，望著空蕩蕩的水面，整條街一個人影也沒有。想起後台狹小的化妝間里，在昏黃的燈光下，演員們正對著鏡子默默的化妝，心里真不是滋味。記得，那天晚上一共賣出去三十二張票，不會真的一個都不來吧？七點零五分，還只有兩個觀眾坐在第二排，他們笑著問，今晚會不會是他們的專場？然而，當我再次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卻發現整條安福路象是突然間熱鬧起來．路燈下．漣漪中，人們三三兩兩地在水中跋涉．水花聲、笑聲不斷。場燈漸暗，演出開始．在黑暗中數了數人數，整整三十二個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那天晚上，坐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看什麼戲倒是忘了，可是安福路路燈下那水面上的笑聲卻一直縈繞在腦海里，揮之不去．令人陶醉。

自己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根本沒想過自己的戲會上演。可當我把劇本給前輩老師和領導時．得到的卻都是鼓勵與贊許。也正是這些鼓勵的話，激勵我在創作的道路上一步步地試探著往前走。十年了，算了一下，自己一共有十部戲在中心上演。《去年冬天》是第一部．還記得第一場演出時，自己一直呆在劇場外的草坪上，來來回回地走著，就是不敢進劇場。《WWW.COM》演出時，第一輪我看了四十六場，總覺得看不夠似的。《天堂隔壁是瘋人院》演出時，一直站在觀眾席後面跟著觀眾一起笑，當然還有一個家伙站得比我更久，笑得比我更響，他叫尹鑄勝，是這個戲的導演。《女人四十》演出時．我看的時候比寫的時候感動，以至我一直在想．以後有機會就一定要給宋憶寧這樣的好演員寫戲。與導演一起改《非常責任》劇本時，第一次發現寫劇本其實很辛苦。在寫《卡布切諾的咸味》的時候，讓我也知道創作時一瀉千里的爽快。而自己鐘愛的《謊言背後》卻讓我發現自己與觀眾之間的戰爭才剛剛開始。《香水》讓我嘗到失敗與成功相雜的滋味與編劇的無助，卻也讓我發現生活中可寫的東西其實有很多。《WWW.COM》英文版演出時，坐在劇場里，自己一直試著听懂．到頭來卻納悶那到底是不是我的戲。《人模狗樣》從開始創作到演出．歷經大半年．到也不辛苦．對于新的嘗試．前輩的鼓勵更令人興奮不已。也有的戲．辛辛苦苦寫了很長時間．排練了，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公演，可過程還在，就不後悔了。

戲劇如夢，真實的夢，對于這個夢我從來沒有奢求，有的只有感激。看著空蕩蕩的觀眾席滿了又空．空了又滿．感激之情更是油然而生。《去年冬天》里有一句台詞那是我對戲劇真實的感受。“演出結束後．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拉開大幕，一個人站在空曠的舞台上；面對著的是空蕩蕩的觀眾席，我的生命在這一時刻都凝聚了，就在這一瞬間，我皈依了藝術的宗教。“許承先老師在讀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眼里的眼淚，其實，我想這也是我們許多話劇人的感受吧。

人藝的小樓前有一顆大樟樹，青話的小樓前也有一顆大樟樹，枝繁葉茂，綠蔭如蓋，打從那樹底下經過，你會覺著什麼是寬容。人藝的院子里有一塊草坪，青話的院子里也有一塊草坪，草色青青．依依如毯，打從那草叢上走過，你會覺著什麼叫舒暢。話劇十年．讓我感受到劇院的寬容。十年話劇，讓我體會到在這里工作的舒暢。

十年了，吵過，叫過，哭過，笑過。十年了，前輩的背影不遠，後生的腳步漸近。戲如人生，人生如戲。只是，站在人生的舞台上，你我記憶里總會擁有那一片更為熱烈的掌聲。

十年，一個台階。十年，一個腳印。但願，下一個十年，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