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聖誕，今又聖誕。過了聖誕，元旦也就指日可待了。人們又進入了新的“鼠年”，年歲則又增了個“一”。
大前年的聖誕夜，我還在伏案寫《顧廷龍年譜》（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lO月版）的序，前年是在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趕寫《書城風弦錄》（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的序，而元旦凌晨還在寫《書韻悠悠一脈香》（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年9月版）的序。我當時曾有慨嘆，即使為自己的書寫序，也是一件苦差事，因為它和寫別的文章不一樣。我只有去年的這個時候最安穩，那是由于健康緣故，不容許我再坐在電腦前寫稿了。
兩個星期前，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教授徐雁托北京大學圖書館古籍部姚伯岳兄轉來郵件，囑我為他的論文自選集《藏書與讀書》寫序，我力不能辭，便乘此聖誕休假，將其所轉電子文本的部分內容匆匆快讀一過。
中華人文廣博而深厚，凝聚著先人的辛勞和智慧，而作為文化學術載體的文獻典籍，更是汗牛充棟。“藏書”與“讀書”這個題目，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藏書家、學者寫過，更有好事者將這些“讀書種子”的體會和經驗之談編輯成書，以使後學少走彎路。我非常服膺虞山張金吾在《愛日精廬藏書志》序中的一段話︰“欲致力于學者，必先讀書；欲讀書者，必先藏書。藏書者，誦讀之資而學問之本也。”又說︰“藏書而不知讀書，猶弗藏也；讀書而不知研精覃思，隨性分所近成專門絕業，猶弗讀也。”
讀書必藏書，藏書為讀書，此乃古今藏書家及學士文人之心得。當然，若附庸風雅，只藏不讀，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古代的藏書家就不說了，就拿清末至現代的傅增湘、葉德輝、周越然、鄭振鐸、唐餿來說，他們都是我素所敬佩之人，藏書雖有多寡，側重面也有不同，然藏而讀，讀而研，研求然後著述，卻是他們的共同點。且其撰述，無論是專著或者短文，都凝聚著知識和睿智，所以他們對中華人文是有貢獻的，其著述直至今日仍是讀書人愛讀喜藏之文獻。
我大概也算是和書有緣分的人，一輩子在圖書館里與書打交道，竟搞了近五十年的“書皮子”。
回顧過去，無論是在上海圖書館、香港中文大學圖書館，還是在美國哈佛燕京圖書館，我的工作就是管理圖書館里珍藏的古籍，數十年未變，這似乎也是命里注定。
每當進人線裝書庫，雖然沒有沁人心脾的桂馥蘭薰，但總會有一種莫名的芸香悠悠襲來，我游弋其中，摩挲典籍，時間長了，還真有一種坐擁書城、醉臥書叢之感，我沒有什麼雄心壯志，只想藏身圖書府之萬卷琳瑯中，化作小小齏魚常駐縹囊，目的就是一窺群書之奧蘊。但有所得，即獻諸同好。“蠹魚”，也寓有“啃書本”之意，清唐孫華《再疊隨庵韻》有“衰年旁鬃燭光余，猶向殘編作蠹魚”之句，這也是我用“書叢老蠹魚”的名字在“新浪”（http︰／／blogoslna.com.cn／
harvardduyu）上寫作“博客”的一點緣由。關
也正是因為成天和善本書、特藏文獻打交道，同時哈佛燕京圖書館每年近兩萬種的人文社會科學新書進館，重要學術著作基本不缺，目前六十五萬冊的中文圖書，一千五百種的人文社科期刊，大到影印文淵閣本《四庫全書》，小到普適學人的文史著作，開架借閱十分方便，因此這些年來，我並不刻意買書、藏書，家中之書也不過千冊而已。這說明在哈佛燕京圖書館做學問的條件，遠比在上海、香港和台北來得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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