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藝術的早期階段

英譯本序
第一篇 佛教藝術的早期階段
第二篇 巴爾胡特淺浮雕中的本生故事
第三篇 山奇大塔東門
第四篇 佛像的希臘起源
第五篇 在高盧和在印度的一對保護神
第六篇 舍衛城大神變
第七篇 六牙象本生故事
第八篇 爪哇的佛教藝術
第九篇 佛教的聖母像
譯後記

對亞洲藝術與考古感興趣的相當狹窄的學術界來說，福歇的這本書無須介紹。他關于這些主題的大量研究，特別是他對犍陀羅的希臘式佛教美術的全面論述，已經完全確立了他在這個領域內的領導地位。因此，把他發表在各種叢書和期刊中的論文和演講等收集起來，編輯成書，必然會深受歡迎。

譯者並不否認這個英譯本會吸引那些東方讀者，作者的初衷就是對這些讀者提出一個難題。此外，這個譯本還會吸引英國和美國的廣大讀者。正是這種興趣使他們注意到福歇在巴黎的演講，如果英譯本中失去了這種藝術的魅力，使他們無法分享探索中的東方藝術，那將令人遺憾。

因為在這里佛教特指所考察的佛教紀念物，因此這是個很大的、很有活力的研究課題，對佛教的研究也仍然處于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階段，即發現階段。我們對它的研究不可能不引起遙遠的、甚至是意想不到的角落的回應。可以把佛教比作一個魔毯，我們確定一些定義明確、與所謂犍陀羅的希臘式佛教藝術流派有關的主題，即使我們沒有繼續追溯至九世紀的爪哇或十二世紀的柬埔寨，我們也自然會注意到與很多世紀以後的中亞、中國或日本的類似或關聯，讀者在本書中將會發現許多這種轉變的例子。前幾篇通過有創建性的、極有可能性的假設，回顧了印度本土佛教藝術的起源地，並通過山奇和巴爾胡特的佛教藝術成就說明了這種可能性的程度。但是我們已經發現了來自波斯阿赫門尼德王朝影響的蛛絲馬跡。很快，希臘藝術的迅速傳播壓倒了本地藝術流派，並創造出了燦爛的佛教藝術寶庫，隨後由佛教傳教者遠播至中亞、遠東和馬來群島。因此歐洲和亞洲的宗教藝術之間就有了深厚的淵源，成為從一個根系上開放出的姊妹花，而最能證明這種關系的，就是那種非常接近初期基督雕像的佛像，以及在整個佛教地區和古代高盧地區發現的同時期的一對保護神造像藝術；或者我們應當認為這些很有可能起源于古代埃及、最後征服了整個世界的“佛教的聖母像（第九篇）”最能體現這種關聯？這種不同尋常的普遍性對啟發日後的歐洲和亞洲的研究都是富有成效的。同時這種普遍性也可能受到歡迎，因為它借助藝術重建了印度與歐洲之間團結一致與意氣相投的感情，這種感情盛行于吠陀研究的興旺時期，但是最近因為其過于專業而令人有些氣餒。

在那里宗教藝術和考古才是主題，而且文學和文學史也密不可分，這一點我們還需要評述嗎？福歇已經評論了他所考察浮雕的突出的敘事特征。的確可以說，除了單純的裝飾性圖案和象征符號以外，大量浮雕都是佛傳中不同事件的圖解。佛傳確實是根據恢弘的印度觀念富有理性的構思，福歇正是借此及時地提醒我們，傳記故事並非局限于一個生命周期，而是覆蓋了佛陀以各種形象轉生的無數輪回中的故事，這對于積累最終覺悟的佛陀身上所表現的積極和消極特征都是必不可少的。因此這些場景必須解說，而且首先要釋讀文字。與沙特爾（Chartres）大教堂的雕刻家所構造的、福歇稱為壯觀的聖經圖解相比，這個問題更加難以琢磨。佛教經典只是逐步地為人所熟悉︰那些被特別選用來進行圖解的傳記故事——佛陀的十二個故事情節等——並沒有被分離出來；記載佛前世故事的《本生經》還沒有編輯成冊。由于初步嘗試性的解譯而使我們受惠的學者們並非完美無缺，但確實非常睿智，比如考古學家亞歷山大‧坎寧漢（Alexander Cunningham）爵士、柏林皇家人種學博物館的格倫威德爾（GrunwedeL）教授、俄國聖彼得堡皇家科學院的終身秘書鄂登堡博士以及其他人，他們的名字將再次出現在福歇的這本書中。但毫無疑問的是，福歇本人的工作已經把這個問題向前推進了一大步︰讀者不僅會注意到本書中使用定名非常簡單明確的藝術見解，還會注意到適用于將來在該研究領域的發現與評論的指導性原則。總而言之，我們看到的不僅是一門藝術的概要，也是關于佛教及其所植根的印度圖像藝術的發現與釋譯的科學正在逐步成形。佛教藝術史是日後的工作，也許有一天，我們會高興地看到福歇親自撰寫的關于這個主題的系統論述。目前該研究正處在起始階段，因此無法保證它已經達到了一門學說的水平，無法保證研究方向絲毫不差，也無法保證研究的進展會一直順利。相反，我們已經看到，在山奇和巴爾胡特，經過數百年的探索，這些佛教雕刻主要迎合了以當地人和虔誠信徒為主的社團需求。就基督教而言，在該宗教誕生之前要經過多少世紀的教義沖突啊！不過，當讀者離開關于山奇和巴爾胡特的幾篇論文，轉而閱讀關于大神變和婆羅浮屠的幾篇論文時，他絕不會對更古老的大眾虔誠信仰那日益衰敗的微妙趨勢視而不見。假如他看到過中國、日本的中世紀和近代藝術，那麼他對婆羅浮屠的印象要更清晰得多。但是這里我們要提防那種宗教在移植到一個不太發達的社會中時會產生部分逆轉現象的可能︰比如婆羅浮屠的雕刻真有一種特別的柔和感，而我們也發現其中沒有摻雜一點點純粹的講故事的愉悅，而那正是山奇和巴爾胡特特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