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寶齋畫譜‧現代編(67)︰花鳥部分

步驟圖一、二
步驟圖三、四
水仙
水仙
芍藥
翠竹生孫圖
靈芝
一樹梨花春帶雨
山雀野草圖
石榴
錯把落葉當游魚
晚花翠羽圖
霸王蓮
秋浦鴨群
白菜
夏日
秋意圖
紅葉螳螂
小荷才露尖尖角
園蔬圖
初雪
積極花
海蟹佐酒
琵琶蝦
苦瓜
松鼠
寒香圖
南國風光
枝頭小鳥
初春
蜀葵
雨中巴蕉
秋雨
雙清圖
冷艷
黃花時節
俏也不爭春
種瓜得瓜 詩意圖
凌波仙子 秋
庭中所見
荷塘
紫雲

康師堯先生（一九二二——一九八五）是『長安畫派』唯一的以花鳥畫見稱的畫家。由于康師堯先生那謙和的個性與獨闢蹊徑的畫風造成了他與世無爭的默默無聞的追求，他甚至極少將自己的佳作向世人展示。當我們今天看到這本畫譜時，我們會覺察到這樣一個有特色有個性的畫家，覺察到他那『仗義執言』的獨行風格和俗中求清雅、平中求艱深、淺中求宏遠、工中求變化的探索。他不愧為一位知難而進的藝術家。

『長安畫派』是六十年代初期脫穎而出的國畫流派，以西安地區的國畫家為主並以描述黃土高原的雄渾蒼莽景象與革命斗爭題材而引起世人矚目，對當代中國畫的發展造成了較大的影響。一般認為『長安畫派』的作品是以追求磅礡的氣勢與渾厚的筆墨為典型風格，而所謂的對石魯的『野、怪、亂、派』的主要成就︰一方面從他們對當代題材的挖掘與現代風格的探索上，另一方面從他們對傳統語匯的繼承與民族精神的追求上。由于『長安畫派』在這兩個方面的努力，使國畫基本擺脫了以西方古典繪畫來改造和證券的桎梏，重新在民族文化和當代繪畫中受到了重視。實際上『長安畫派』的畫家們所探索的，正是一種民族文化的當代形態，是民族繪畫現代化的重要課題。也許由于歷史的局限，這種探索並不十分完善，而且為了完成一定條件下現實功利目的與政治運動的要求，這種探索在一些方面還流于表面，但這是一次了不起的對國畫的復興。從這一點上看，康師堯先生不愧為『長安畫派』的中堅力量之一。他選擇的是一個『賣力不討好』的課題。

當年石魯先生為了回答別人對他作品的那種所謂的『野、怪、亂、黑』的指責，曾賦詩言志，在詩中他最後寫道︰『野怪亂黑何足論，你有口舌我有心，生活為我立新意，我為生活傳精神。』我認為這正是『長安畫派』畫家們的共同追求。康師堯先生也正是這樣，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對生活和藝術的探索。

康師堯名巽，河南博愛縣人，他長期從事中國畫創作，並對民間美術有深厚的感情和特殊愛好，所以在他的作品中充滿了生機勃勃的情調。他善于將寫意中的筆法用于瀉染之中，用變化的筆墨來打破工筆畫中較為單一的筆法；他善于選取不同題材的特定形象，重視造型所傳達的個性以及在構圖中的作用，既要表現『花品』又要強調『畫格』；他注重作品總體氣氛的融洽，根據總體風格來描形布色，因而對同一題材他可能有眾多的、甚至完全相反的形色布局手法。他的作品有一種淺淺的嫵媚和淡淡的嬌嫩，但卻有一種樸素的生動和雅稚的情操，具有一種淺近而不媚俗的清麗風格。他正是以自己的努力來實現『生活為我立新意，我為生活傳精神』的追求的。他的這種追求正是一個時代藝術家的品格。

他當然也不能逃避『文革』那現實的厄運，但任何厄運對藝術家的心靈都是一次新的升華。文革』中被遣到陝西勞動的我偶然與康師堯先生的孩子們成了好朋友，十八年前的新年，我在陝西戶縣農村中一間普通的土房里，最後見到了下放落戶的康師堯先生。他仍是和藹而平靜地養花種菜，與農民話桑麻、聊天，也輔導他們畫畫並自己偷偷地畫畫。也許這本畫譜中許多從未示人的作品正是那間土屋中畫家的心血所凝成的。自那一面之後，世事滄桑，人生參商，不想竟成永訣。康師堯先生終身勤勉，甚至有些平庸，去後也不轟轟烈烈，但他的一生與他的作品一樣，永遠散發著一種平和的、淡淡的生機與深情，不時會激起一陣陣沁人心肺的幽香，這是他的精神在撫慰我們的人生。聯想起中華古代先哲們那些『寧靜致遠、淡泊明志』的教誨，甚至包括中華民族對茶葉、蘭花的永恆愛好，我常常想，中華文化那永恆追求的精神不也正是如此嗎？

一九九二年初春于北京一夢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