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明第二部‧虎狼

序言
第一章 初識
第二章 德州
第三章 新軍
第四章 演練
第五章 世職
第六章 情濃
第七章 平叛
第八章 屠民
第九章 賊寇
第十章 敗績
第十一章 京師

崇禎二十年的福建，有一老一少兩個人正並肩仰望星空。

只听那個年長者問道︰“賢　的將星，不知道是那一顆?”

“鮑叔叔取笑小　了。”年輕人早听說這位長輩頗信星相之術，據說造詣還很深，不過別人大多對他的星相觀點不以為然，而自己更是對此沒有什麼興趣。

年長者似乎觸動了心思，他仰望著天空興致勃勃地問道︰“賢　最喜歡哪顆星?”

“啊，”年輕人望著浩瀚的星空搖頭笑道，“鮑叔叔，小　可不敢對諸位星君不敬。”

“懇請星君庇佑，這怎麼叫不敬了?”年長者不滿地質問一聲，又道，“賢　感到哪顆星最親近?我問起時，賢　第一個想到的是哪顆星?”

“嗯。”年輕人沉吟著。多年來他總是遵循賀寶刀的教誨在黎明前起床練劍，如果說有一顆星是他經常注意的，就是那一顆了，他回答道︰“太白星。”

“好星，那太白星君娘娘就是少侯爺的運勢星君了。”年長者贊嘆一聲，把目光投向西方，“少侯爺，你可知道，太白星君娘娘是身著黃裙的女神，手持琵琶，主殺伐，是武人的守護星君，果然是很適合少侯爺的星君。”

“嗯，知道的。”年輕人點點頭，他同時也知道由于《西游記》話本的流行，現在太白星君的性別開始變得有爭議起來。

不過當年輕人提到這個話題時，年長者對此顯然不屑一顧︰“上天的諸位星君是天神，他們又豈會在乎我們凡人怎麼看!再說，我們又怎麼識得星君的神通奧妙!只要俯首請求我們守護星君的庇佑就好了。”

年輕人听了連連點頭。年長者又把目光轉向北斗七星，遙望著道︰“既然少侯爺的將星是太白金星，就該時時提防另一顆星，那位星君垂青的人將是少侯爺的敵人。”

說著年長者就指向天空，年輕人順著他的手臂看去，有些茫然地問道︰“鮑叔叔，難道您是在說武曲星君嗎?”

“當然不是!開陽宮武曲星君是北斗第六星，屬金，和太白星君一樣，我認為它應該是侯爺的將星。”年長者憤憤然地否認，他手臂紋絲不動地指著星空糾正道，“我現在說的是北斗第七星。”

“哦。”年輕人又抬頭望去，武曲星下面的那顆姊妹星與前者相比，顯得要黯淡些，似乎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北斗第七星，搖光宮破軍星君，垂青那些剛強堅毅、敢言敢為、爭強好勝的人。只是為破軍星所垂青的人，往往任性狂傲、遇事多疑，更……”年長者沉吟一下，終于還是下定決心說道，“自古熒惑星動，則奸佞出，但熒惑星頂多只是讓帝星飄搖，卻不能稍減紫微星君的光芒半分。而當破軍星大放異彩時則萬星失色，不要說武曲星，便是紫微帝星也會黯然無光。”

年輕人看向長者的目光流露出困惑的表情，而後者還在自顧自地說下去︰“北斗第六星武曲星君一直壓制著破軍星君，永遠壓他一頭，擋在破軍星和紫微帝星之間。上古賢王輩出、聖聖相繼，一直到商周時候，歷經千年破軍星方大亮一次。而秦漢以來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每逢大治之後百年，至多三百年，破軍星就能脫困發光一次，是謂三百年一大劫。”

“鮑叔叔……”

年長者沒有理會年輕人的問話，自顧自地說道︰“賢　，我和侯爺幾十年的情誼，所以對你也沒有什麼避諱的。自古三百年一大劫，此乃天數，非人力所能移。近年來海內不安，我夜觀天象，熒惑四出，帝星飄搖，天下恐有不忍言之事。”

“不忍言之事。”年輕人低聲自語著，再次仰望著高居北斗之上的紫微星，它似乎閃爍了一下，接著又閃一下，那微弱的光芒讓年輕人也發出一聲長嘆。

“當武曲星不能再壓制破軍星的光芒時，那就是三百年大劫之時。”年長者繼續侃侃而談，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年輕人的耳中，“到時候，以太白星為將星的少侯爺，就得助武典星一臂之力了。而以破軍星為將星的人，就是少侯爺的敵人。”

“破軍星。”年輕人喃喃自語著，再次向北斗星望去，它還在武曲星的身後，一如千萬年來那樣隨著北斗星一起圍著紫微星旋轉。突然間，年輕人好似覺得那射入眼中的星光傳來陣陣寒意，一種對他還有對他父親無聲的敵意︰“破軍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