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評注李長吉歌詩

李長吉詩編。稽唐宋兩史藝文志及鄭氏通志略。皆日李賀集。后人不欲指斥其名。而依其所居之地以名之。改題日昌谷。今稱李長吉歌詩。從吳西泉本及杜樊川序也。按昌谷在洛陽。地志多失載。持中原注謂昌谷與女幾山嶺坂相承。山郎蘭香神女上升處。

其谷東有隋之福昌宮焉。按其地皆在今河南宜陽縣中。宜陽於唐宋時為福昌縣。故王氏困學紀聞謂昌谷在河南福昌縣三鄉東。張文潛有春游昌谷訪長吉故居詩。及福昌懷古一章。專指長吉宅而言。皆灼然可按。注者數家俱略而不考。或且因詩中有隴西長吉之辭。彖妄擬以為地在隴西。謬解紛如。反為疣鶩。又樊川序中反復稱美。

喻其佳處凡九則。后之解者。祇拾其鯨呋鰵擲。牛鬼蛇神。虛荒誕幻之一則。以為端緒。煩辭巧說。差爽尤多。余集所見諸家箋注。刪去浮蔓而錄其確切者。間以鄙意辨析其閭。有競不可解者。多因字畫訛舛。難可意揣。寧缺無鑿。期於不失原詩本來面目。勿舍后之觀者。因箋釋之不明。而反墮冥冥雲霧中也。長吉下筆。務為勁拔。不盾作經人道過語。然其源實出自楚騷。步趨於漢魏古樂府。朱子論詩。謂長吉較怪得些子。不如太白自在。夫太白之詩。世以為飄逸。長吉之詩。世以為奇險。

是以宋人有仙才鬼才之目。而朱子顧謂其輿太白相去不過些子間。蓋會意於比興風雅之微。而不賞其雕章刻句之跡。所謂得其精而遺其麄者耶。人能體朱子之說。以探求長吉詩中之微意。而以解楚辭漠魏古樂府之解以解之。其於六義之旨庶幾有合。所謂鯨哇鰵擲。牛鬼蛇神者。又何足以駭夫觀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