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鑒賞辭典

序
初刊稿六十四則
未刊稿五十則
附錄 《人間詞話》“刪稿”十二條
附錄 王國維詞鑒賞

在中國近代“西”與“中”、“新”與“舊”的文藝理論交融史上，王國維是一個開風氣的人物。特別是他的《紅樓夢評論》、《人間詞話》、《宋元戲曲史》，在不同領域內分別都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假如說就融會中西、貫通新舊方面來看，《紅樓夢評論》還稍有生硬之跡、《宋元戲曲史》更多偏重于傳統的話，那麼《人間詞話》則可以說已達到了鹽水相融的境界了。

王國維，初名德楨，後改為國維；字靜安，亦字伯隅；初號禮堂，後更為觀堂，又號永觀。浙江海寧人。他一生的道路，大致可分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二十二歲以前，主要活動在家鄉。他出身于中產之家，七歲入私塾，接受傳統教育。父親王乃譽，思想較為開通，贊成維新變法，曾教以駢散文，古今體詩及金石書畫。王國維自敘早年讀書的經歷說︰“家有書五六篋，除《十三經注疏》為兒時所不喜外，其余晚自塾歸每泛覽焉。十六歲見友人讀《漢書》而悅之，乃以幼時所儲蓄之歲朝錢，購前四史于杭州，是為平生讀書之始。時方治舉子業，又以其間學散文駢文，用力不專，略能形似而己。”(《靜安文集續編‧自序》)就在他十六歲這一年中秀才，但翌年應鄉舉考試不利，隨即中日戰爭爆發，國家面臨著豆剖瓜分的危機，全國有志之士更加銳意“新學”，鼓吹變法，把維新運動推向了高潮。王國維受時代浪潮的沖擊，“始知世尚有所謂新學者”，遂有意于出外游學，開闊眼界。第二年再次應舉不中之後，決心“棄帖括而不為，絕舉業而不就”，走一條新的道路。

1898年初，二十二歲的王國維到上海《時務報》做文書校對工作起，到辛亥革命後隨羅振玉東渡日本，這是他人生旅程中的第二階段。這一階段是王國維接受西方新學和從事文學活動的主要階段，其文學理論批評著作也大都撰寫在這一時期。

由梁啟超任主筆、汪康年為經理的《時務報》是當時維新派的輿論中心之一，客觀環境使王國維有機會接受新學的燻陶。他又業余到羅振玉私資設立的東文學社學習外語，在日本教師田岡佐代治的文集中見“有引汗德(按︰今通譯為康德)、叔本華哲學者，心甚喜之”，但由于文字障礙，未及鑽研。不久，戊戌變法失敗，《時務報》旋即停辦。王國維由于得到羅振玉的賞識，被任為東文學社庶務，並參與編譯羅主辦的《農學報》。1900年東文學社解散後，又助羅振玉譯述講義和主編《教育世界》。這年秋天，由羅出資留學日本學習理科，不到一年，即因病回國，先後任職任教于南洋公學、通州師範和江蘇師範學堂，講授心理學、倫理學、社會學等課程。1906年，隨羅振玉至北京，翌年三月由羅推薦任學部總務司行走，後改充學部圖書館編譯、名詞館協修，直到辛亥革命爆發為止。

在這階段中，真正使王國維思想上發生深刻變化的是從日本回國後，認真學習並接受了康德、叔本華、尼采等西方哲學。他在《靜安文集續編‧自序》中自述其專注于哲學之原由雲︰“體素贏弱，性復憂郁，人生之問題，日往復于吾前，自是始決從事于哲學。”並稱︰“自是以後，遂為獨學之時代矣。”當時他一心想成為一個哲學家，去探索人生根本問題的學問。由于他自幼養成的性格是︰既關心現實而又鄙薄功利，既重視理想而又悲觀失望，內心常充滿著矛盾痛苦而顯得憂郁而深沉，故與叔本華的悲觀主義、唯意志論一拍即合。他在《靜安文集‧自序》中談到當時學習康德、叔本華哲學的情況說︰“余之研究哲學，始于辛、壬(按︰190l～1902年)之間。癸卯(按︰1903年)春，始讀汗德之《純理批評》(按︰今通譯為《純粹理性批判》)，苦其不可解，幾半而輟。嗣讀叔本華之書而大好之。自癸卯之夏，以至甲辰(按︰1904︰年)之冬，皆與叔本華之書為伴侶之時代也。其所尤愜心者，則在叔本華之知識論，汗德之說，得因之而上窺。然于其人生哲學，觀其觀察之精銳，與議論之犀利，亦未嘗不心怡神釋也。”接著他又反復鑽研康德的哲學、倫理學及美學思想，廣泛地閱讀了尼采、洛克、休謨等人的著作，確立了一套以叔本華哲學為核心的世界觀。在這基礎上，他發表了一系列論文，全面地評價叔本華以及康德、尼采等西方哲學家。其中有些論文是關系到用西方美學理論來探討文學問題的，如于1905年前寫的《論叔本華之哲學及其教育學說》、《紅樓夢評論》、《叔本華與尼采》、《論哲學與美術家之天職》、《教育偶感》等，後收入自編的《靜安文集》中。1905年後寫的則有《屈子文學之精神》、《文學小言十七則》、《人間詞甲稿敘》、《古雅之在美學上之位置》、《人間嗜好之研究》等，1936年被人收入《靜安文集續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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