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色謀殺

曙色謀殺
定價:280
NT $ 45 ~ 252
  • 作者:賈桂琳.溫絲皮爾
  • 譯者:王若凡
  • 出版社:天培
  • 出版日期:2006-01-01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7759338
  • ISBN13:9789867759337
  • 裝訂:平裝 / 384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1920年的倫敦初春,天氣還有點兒冷,梅西掛上了招牌,開始了她的偵探生涯。

  第一筆接到的生意,是個憂心的老公想要調查他的妻子是否有了外遇。雖然她有點氣餒這只是個小案件,但在開始挖掘真相之後,卻發現了「隱廬」可怕的秘密……。梅西一面追查著線索,一面回溯自己是如何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女傭,進入了劍橋大學,在戰時成為了一名護士……她深入追查,未料挖掘出來的真相居然和自己十多年來的夢魘相關。

  這一切的歷練都讓她明白,天下沒有任何的巧合,還有真相總是隱藏在黑暗之中。最重要的是,要調查死者的行為,就得對死者的靈魂負責。

名家及報刊專欄讚譽:

  賈桂琳.溫絲皮爾的《曙色謀殺》為偵探小說增添了一支生力軍。書中主角梅西.杜伯斯既有能力自立更生,卻又柔弱善感,令人難以忘懷。——伊麗莎白.喬治《理查1》(1, Richard)

  見過梅西.杜伯斯!一九二九年,她成立了私家偵探社。不意卻被拉回到她自以為早已置諸腦後的一次世界大戰經歷。對梅西而言,這是個始料未及的開始——對推理小說迷而言,卻是享受到一頓難得一見的的珍饈! ——查爾斯.陶德《恐怖的懷疑》

  一部深刻動人的小說……在梅西身上,溫絲皮爾創造出一個錯綜複雜的新式偵探角色。受教於莫里斯.白蘭奇,梅西體認到,要調查死者的行為就得承擔對死者靈魂的責任……。溫絲皮爾的文字簡潔卻敏銳,鮮明的描繪出一次大戰戰後那個時代;她以仁厚之心處理人情冷暖、人性的善惡,同時又技巧地避免濫情。讀畢,令人意猶未盡。——《圖書館期刊》〈星光書評〉(Library Journal, Starred Review)

作者簡介

  賈桂琳.溫絲皮爾(Jacqueline Winspear),出生於1955年,英國肯特郡,1990年移居美國,開始朝當一個全職作家而努力。2003年發表第一本作品《曙色謀殺》,橫掃推理界各項大獎,一躍成為二十一世紀最受矚目的推理女傑。

 

耀眼如朝陽的《曙色謀殺》    黃羅

  如果我說,《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 1928)是一本反戰小說,不知各位有無異議?

  關於查泰萊夫人的遭遇,不管那是一段不堪入目的色情描述,或是已被翻案重新定位的文學巨著,總而言之,她的命運的確是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而起了變化……克里夫.查泰萊娶了健康活潑的康絲坦斯為妻,在短暫的蜜月過後便上戰場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不久,克里夫受傷回國,腰部以下終身癱瘓。他雖然繼承了父親的爵位和礦場的遺產,仍可過著無憂無慮的貴族生活,但夫妻之間不能人道,康絲坦斯對他的意義是一名護士多於妻子。查泰萊夫人受不了乏味生活的煎熬,於是和園丁偷情幽會,享受最原始的性滿足,後來更懷了他的孩子……試問若沒有發生這場戰爭,查泰萊夫婦的婚姻生活也許不會演變至此吧。

失去純真的戰亂世代

  第一次世界大戰是人類史上的浩劫之一,全世界有百分之七十的男性投入戰場,小至十五、六歲,大至退休老兵無一倖免。許多為人父親、丈夫或兒子的男性原本四肢健全去從軍,未料卻斷手斷腳甚至三魂七魄少了一半地返鄉,最糟糕的自然是戰死沙場屍骨未寒;作母親的哭紅了眼,作妻子的只好扛起生計重擔,有些家庭由於撐不過這種煎熬而發生了悲劇……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多少都「身受其害」而心有戚戚焉。基本上,《曙色謀殺》(Maisie Dobbs)的小說作者及書中女主角都是戰亂下的受害者,箇中滋味必能體會。

  嚴格上來說,寫出《曙色謀殺》的女作家賈桂琳.溫絲皮爾(Jacqueline Winspear)並未「身歷其境」,她其實只是間接的受害人。生於一九五五年的溫絲皮爾,不但沒體驗過第一次世界大戰之痛,連一九三九年開打的第二次世界大戰也沒沾上邊。既然如此,為何她的作品這麼喜歡以大戰為時空背景呢?歸根究底起來,原因就出在她爺爺身上。溫絲皮爾的老爺爺打過第一次世界大戰,而且在索姆河戰役中(The Battle of the Somme)身受重傷罹患了槍彈震驚症。對當年才五歲的溫絲皮爾來說,目睹爺爺飽受這種神經官能症之苦,看著他老人家緩慢跛行又氣喘如牛,甚至常用熱水泡腳並上下按摩,無形中自然而然會對「終結所有對立局勢的戰爭」和其後遺症產生濃厚興趣,也難怪成年後的她會創作出有戰爭歷史淵源的小說。至於溫絲皮爾為何選擇推理小說這種類型來創作呢?這位英籍女作家如是說:「戰爭和其後果提供了推理小說一個絕佳背景,讓我能藉由文學形式來探索那個時代。戰時整個社會起了很大的變革,民間怪事叢生且人心緊繃,這種變動的狀態可以激發作家無限想像的空間,進而書寫出打動人心的故事--特別是涉及善與惡的犯罪題材。總的來說,活在大戰下的世代都失去了自我純真。」

初次出手就一鳴驚人

  溫絲皮爾受過高等教育,在倫敦大學取得教育學位,在出版公司編過艱澀的學術叢書,也做過市場行銷工作。一九九○年移民美國之後,在民營機關上班並當過私人教師,期間也曾為幾本期刊撰稿。溫絲皮爾自承並非一開始就懷抱著作家夢,即使她的作文老師曾鼓勵她走上這條創作之路。既然如此,那事情是怎麼開始的呢?某天早上她開車去上班,在擁擠的車潮中徐徐前行,正當座車被擋在十字路口的紅燈時,她當下的反應和許多塞車族一樣--沒頭沒腦地胡思亂想起來。突然之間,溫絲皮爾彷彿看見了某種「徵兆」(SIGN),她在想像中看到了一名女子,此姝身著二○年代末期的服飾,置身於倫敦華倫街車站的木製升降梯中。這名女子離開地鐵車站,走在華倫街上,最後停步於一棟房宅前面,接著不知從何處取出一份裝了一串鑰匙的信封。場景繼續發展下去,沉醉於想像中的溫絲皮爾渾然忘我,絲毫不察紅燈變綠以及後方的喇叭聲響起。就在那福至心靈的一天中,她一直巴不得可以趕快下班回家,把早上心中所見之事寫下來,而那段文字爾後便成了《曙色謀殺》第一章開場的基本架構,至於心靈之眼所見的女子,當然就是故事裡的業餘神探梅西.杜伯斯(Maisie Dobbs)。

  溫絲皮爾至今也不過才寫了三本小說,她這部處女作《曙色謀殺》是在二○○三年七月出版,結果甫上市就一炮而紅,翌年就被美國推理作家協會(亦即愛倫坡獎)提名為年度最佳作品,這樣的例子史上只發生過兩次(一般情況下,應該只入圍年度最佳新人獎。對了,美國推理作家協會已有六十年的歷史)。事實上,這本傑作簡直是佳評如潮,廣獲各界掌聲,不但一舉贏得阿嘉莎獎(Agatha Award,能拿到這個獎項,就足以在宣傳上自稱是「謀殺天后」克莉絲蒂的傳人了)的年度最佳新人作品,而且獲選為美國圖書館協會的艾歷克獎最佳讀物,並入圍了《紐約時報》二○○三年度好書、《出版人週刊》的年度推理傑作;至於銷售成績方面,這本處女作也是表現不俗,在舊金山和洛杉磯兩地都登上了暢銷排行榜。

敘事手法巧妙的三幕劇

  溫絲皮爾筆下的梅西.杜伯斯,正是經歷了第一次世界大戰這場夢魘的奇女子。十九世紀末,她生於倫敦東南區的貧民窟,父親是個死了老婆的菜販,由於負債累累,只好把獨生女梅西送去有錢人家幫傭。本來以為小梅西終其一生無法擺脫低下階級的出身,未料到了康卜頓家當卑微女傭之後,居然遇上了兩位貴人,其一是贊助她至劍橋葛登學院唸書的僱主康卜頓夫人,其二是啟發她偵探天份的怪傑莫里斯.布蘭奇--此人既是法醫學家,也是知名心理醫師。有了這兩位具備識人之明的伯樂,再加上梅西.杜伯斯本身好學不倦的聰穎天賦,這匹千里馬終將脫掉階級的枷鎖快步飛奔。《曙色謀殺》故事始於戰後的一九二九年,梅西在倫敦成立了一人偵探社,單槍匹馬接下第一樁差事。乍看之下,她只是要調查妻子不忠的綠帽疑雲事件,沒想到追查下去竟牽涉到一家收容所,住在那裡的都是戰時受傷的殘兵。剛好此時康卜頓夫人的兒子計劃要去該處療傷,於是梅西先行深入虎穴,未料挖出來的秘密居然和自己十多年來的夢魘相關……溫絲皮爾用「三幕劇」的形式鋪展整個故事結構。在第一幕當中,三十多歲的梅西宛如信心滿滿的「千面女郎」--這兒並非指梅西易容術出神入化,而是形容她猶如日本漫畫裡頭戴上面具的千面女郎,可以透過模仿對方的肢體語言來融入他人內心,藉此揣測角色(亦即當事人)的心理狀態。是悲傷絕望,抑或是憤怒狂喜,若能精確掌握人們的情緒,梅西就能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行動。這種洞察人心的直覺能力,與克莉絲蒂所塑造的瑪波小姐(Miss Jane Marple)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二幕以倒敘手法將時空拉回一九一○年,這時候的小梅西求知慾旺盛,白天在康卜頓家打雜幹活,半夜會窩在僱主的圖書室裡看書,哪知道某天凌晨被夫人撞個正著。眼看「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夢幻火花即將熄滅了,梅西的人生就要墬入另一個悲慘世界,誰知道結果卻是峰迴路轉,夫人不但沒怪罪她,還稱讚她好學不倦。於是「灰姑娘」的戲碼急轉直下,原本嚇出一身冷汗還得擔心捲舖蓋走人,竟然一路發展成獲得贊助遠赴劍橋就讀的「麻雀變鳳凰」橋段。溫絲皮爾玩類型的功力不僅於此,其實第二幕的主軸比較像是羅曼史小說,她以生花妙筆讓趕往前線支援的護士梅西與軍醫林區大談一場戰火下的戀情,其過程纏綿悱惻令人動容,不禁使人聯想到海明威的自傳體小說《永遠愛你》(In Love and War)。來到了第三幕,時空背景又返回一九二九年夏日,故事進展的方向也回到傳統的偵探小說佈局,梅西歸納所有線索並最後出擊,查出了真相也讓整個事件圓滿落幕。

帶有女性主義色彩的偵探小說

  推理史上的女神探其實並不少,例如縱橫芝加哥的絕命女煞星沃蕭斯基(V. I. Warshawski)、史上第一位冷硬派女私探秀蘭.麥康(Sharon McCone),以及首位女教師偵探希爾吉賈黛.威瑟(Hildegarde Withers)等人,而初出茅廬的梅西.杜伯斯躋身其中卻絲毫不顯遜色。這個美麗迷人又性格獨特的角色,正是她那個世代女中豪傑的表徵:那個年代的女性多半未婚,有些留在大後方支撐祖國的根基,進入就業市場扛下男性的工作重擔,並且爭取原本難以企求的自主權,因為男人都離家去打第一次世界大戰;有些則跟隨軍隊為士兵們作療傷、看護和心理建設。在那紛紛擾擾的大時代中,女性的努力贏得了高度認可,社會結構起了重大轉變,像是遷往美國和加拿大的移民潮、女性有了投票權、第一批女性加入警隊、科學辦案的技術蓬勃發展……而梅西.杜伯斯在此風潮中首當其衝,她以一介貧民弱女子的身分往上爬,靠著堅忍不拔的非凡素質度過難關,並運用聰慧才華奠定個人事業。如今她在費茲洛廣場擁有一間專屬辦公室,也聘請了一名樂天派的助手比利.畢爾(Billy Beale)。她用實質行動證明了自己是個傑出心理學家,而且也是優秀的調查員,難怪蘇格蘭警場的史崔頓探長老喜歡找她合作。某種程度上,《曙色謀殺》堪稱是一部另類的女性主義作品。

  這一兩年來,推理小說在台灣的出版趨勢突然變得活躍熱絡,動輒就有近兩百本的出版物,然而能像《曙色謀殺》這樣與歐美幾乎同步發行的小說實屬少數,台灣的讀者能在二○○六年開春就讀到這本新作,推理迷們都得感謝天培的編輯群啊。洋洋灑灑落筆至此,如果有看倌要問:梅西和那位林區醫生的戀情究竟有無開花結果?這個問題我要在此賣個關子,請大家自行在小說中尋找答案了。我只能稍微透露一點:勞倫斯筆下的查泰萊夫人若具備了梅西的偵探才能,她大概就不會將滿腔熱情宣洩於性愛中吧。

 

內容連載

一九二九年春

第一章


就算她不是最後一個步出華倫街地鐵車站十字轉門的乘客,傑克.巴克也會注意到這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她身穿海軍藍及大腿的外套,同色系褶裙的長度恰可露出渾圓的足踝。她的體態具備了他老母親所謂的「架式」;那是一種走路的姿態:雙肩往後挺、頭昂得高高的,一邊戴手套,一邊設法握著一只有點兒破舊的黑色公文篋。

「世家小姐,」傑克咕噥自語,「跩什麼。」
預計她會逕自走過,傑克自顧自地跺他的腳,白費力氣地想要趕去如針扎一般鑽進他那雙飾釘皮靴的寒氣。他把六份《每日電訊報》像摺扇般散鋪在一隻胳臂上,巴望有輛計程車會戛然停下,車內伸出一隻手遞上買報錢。

「欸,等等——給我一份《電訊報》好嗎,先生?」一個甜潤如蜜的聲音喚道。
賣報紙的小販慢吞吞地抬起目光,直迎上一對宛若仲夏午夜,比藍色更為深濃的藍眸子。她遞上買報錢。

「行,小姐,這就給您。今兒個可真有點兒冷哦?」
她微微一笑,接過報紙,轉身離去之前回答他:「豈止有點兒冷。這還是喝杯『銅猴子』的天氣;你也快去喝它一杯吧。」

傑克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會目送這女子沿著華倫街一路走到費茲洛廣場。可是有一點他知道:她或許有那架式,但絕非出身世家。

來到華倫街尾,梅西.杜布斯停在一棟稍顯破舊的喬治亞式梯形平頂屋的黑色大門前,把《電訊報》夾在左腋下,小心翼翼地打開她的公文篋,取出她房東寄來的信和兩把鑰匙。信上交代她要先使勁推一下大門再轉動鑰匙;要謹慎地點亮掛在樓梯腳的煤氣燈;要留心第一段樓梯的頂階,它需要管理員處理一下;還要記得傍晚離去前先鎖好她的房門。信上還告訴她,如果她願意,管理員比利.畢爾會將她的名牌掛在大門上,不過房東建議,或許她寧願不露身分。

梅西咧嘴笑了。我需要生意上門,她跟自己說。我租這房子可不是要隱名埋姓的。
梅西猜想,房東夏普先生八成名不副實 ,而且每回碰面他都會問些答案一目瞭然的問題。不過,他的提示倒很實用:大門確實需要先推一把,倒是那煤氣燈,點亮了也照不亮那霉味瀰漫的昏暗樓梯間。顯然,這環境需要一些改善;不過,一切慢慢來。眼前,就算梅西還沒有案子要處理,也有工作要做。

留心踩過頂階,梅西踏上二樓平台,右轉走向走廊左側漆成褐色的房門,那門上有一扇毛玻璃窗,門把上掛著「出租」牌。她取下告示牌,把鑰匙插入匙孔,打開房門,先深吸一口氣才跨進她的新辦公室。這辦公室只有一個房門,裝設了一具煤氣爐,四壁各有一盞煤氣燈,還有一扇上下拉動的窗戶,可望見對街的建築和更遠處的屋頂。房間內有一張橡木辦公桌,一把顫巍巍的辦公椅,窗戶右側還有一個舊的檔案櫃。

她的守護者,也是她之前的雇主,若雯.康卜頓夫人說得對,華倫街不是個有益健康的地區。可若是牌出得對,撙節開銷,梅西非但付得起房租,她狠下心挪用的部分積蓄還能剩一些。她並不要豪華的辦公室,但也不想要一間破敝的廢墟。她要的是介乎其間的那種,適合普世羅大眾,中庸而不偏倚過度。布隆伯里區的這個小角落給梅西一種安適感。據說在費茲洛廣場,你可以跟附近隨便什麼人一塊兒坐下喝茶,可以同時跟伯爵夫人和木匠同桌用餐,而且能彼此自在寒暄。嗯,就目前而言,華倫街挺合適。棘手的問題是名牌。她還沒解決這問題。

若雯夫人就問過:「親愛的,妳要取個什麼名號啊?我是說,我們都曉得妳做的是哪一行,但妳的商號該叫什麼呢?總不能直通通地說:『尋找失蹤人口,不論死活,即使要找的人就是他們自己。』這實在不像那回事哪。咱們得想個簡潔明瞭的名字,能凸顯妳獨到的才能的名號。」

「我考慮用『縝密偵探社』,若雯夫人。您覺得呢?」
「可是這名字沒有表明妳是怎麼運用妳的腦子,親愛的,不能顯現出妳實際上做的是什麼。」
「我其實不是運用自己的腦子,是運用別人的腦子。我只提出問題。」
「胡扯!那用『縝密頭腦偵探社』如何?」

梅西對若雯夫人邊笑邊挑眉,佯作對老夫人的建議感到驚慌失措。坐在老雇主的書房壁爐前,她從容自在。她曾經在老夫人家當過僕人,曾經用一雙做多了家事而粗糙的手清理過那座壁爐。

「不好,我又不是腦外科醫生。我想再多琢磨琢磨,若雯夫人。我要取個恰當的名字。」
銀髮貴婦傾身拍拍梅西的膝蓋。「我相信不管妳選擇什麼名字,都會做得非常出色,親愛的。非常出色。」

於是,在梅西遷入華倫街辦公室一個星期後,管理員比利.畢爾詢問她是否有名牌要掛在大門上,梅西遞給他一塊銅牌,上面刻著:「杜伯斯。商業暨私人調查社」。

「妳想掛在什麼位置,小姐?大門左邊還是右邊?」
他跟她說話時,頭微微別向一邊。比利年紀約莫三十歲,身高近六呎,肌肉結實,體格魁梧,髮色如曬紅的小麥。他看似行動矯健,但卻是竭力在掩飾一腿瘸跛,梅西一眼就看出來了。

「別的名牌都掛哪兒?」
「大門左邊,小姐。不過,換作是我,可不會掛左邊。」
「哦,為什麼,畢爾先生?」
「比利,妳可以叫我比利。這個嘛,一般人並不會往左邊看,是吧?因為門把在右邊,開門時就不會往左邊看。一般人走上門階時眼睛會立刻往右邊望,先是瞧見那只獅頭門環,接著是大門右邊的門把。最好還是把名牌掛在右邊,要是妳希望生意上門的話。」

「唔,畢爾先生,那就把名牌掛在右邊。謝謝你。」
「比利,小姐,妳可以叫我比利。」
比利.畢爾去安裝銅牌了。梅西長吁一口氣,揉揉頸背,每每煩惱登堂入室時,總是大剌剌地安坐在那個位置。
「小姐……」
比利探頭進門,禮貌性地敲敲門上的玻璃,同時摘下他的扁帽。
「什麼事,畢爾先生?」
「叫我比利,小姐。小姐,我可以說句話嗎?」
「當然,請進。什麼事啊?」

「小姐,不知道可不可以問妳一個問題?是私人的。」比利不等她回答,逕自說下去。「妳以前是不是當護士?在傷兵醫護站?巴約勒郊外?」
梅西感到一股強烈的情緒刺痛心窩,她本能地抬起右手捂住胸口,可是她的態度和言語依舊鎮定。
「是啊。沒錯,我是在那兒當過護士。」

「我就知道!」比利說著,拿帽子拍了一下膝蓋。「我一見到這雙眼睛就知道了。他們把我送進醫護站之後,我就只記得妳這雙眼睛,小姐。醫官說,他治療我的腿時要我專心去看一樣別的東西。所以我就看妳的眼睛,小姐。妳和他保住了我的腿。我整條腿都是霰彈片,可是你們保住了它。他叫什麼名字?」

一時,梅西的喉嚨完全不管用,半晌才硬吞了一口口水。「賽門.林區。你說的應該是賽門.林區上尉。」
「我始終沒忘記你們,小姐。沒忘。你們救了我的命。」
梅西點點頭,同時竭力讓她的記憶待在心底她指定的地點。除非她允許,否則她從不將那段記憶挖出來。

「唔,小姐。不管妳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聽妳的吩咐。能再遇見妳,可真是幸運之神眷顧!哦,回頭我要告訴老婆。妳有任何要求,儘管找我——任何要求。」
「謝謝你。真謝謝了。我要是有什麼需要,一定說。哦,畢……比利,謝謝你打點那塊名牌。」

比利.畢爾紅了臉,他點個頭,將扁帽蓋住他那頭麥金色頭髮,離開了辦公室。

幸運,梅西心想。除了這場戰爭,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算是幸運的。她坐到那張顫巍巍的橡木椅上,脫下鞋子揉搓兩腳。這雙腳依舊感覺得到法國的寒冷、潮濕、髒污和鮮血。從一九一七年以來,十二年了,這雙腳未曾感到溫暖過。

如今回憶賽門,坐在色塞克斯郡高丘上的一棵樹下,恍若前世。那天他倆同時休假,那當然不是奇蹟,除非你有人脈,找對了路,否則很難安排。那是個暖融融的日子,但卻不能讓他倆完全脫離戰爭的陰影,因為隔著英吉利海峽,他們仍然聽得見對岸戰場上傳來的低沉砲火聲,那可怖的聲音並未因迢迢陸地和海峽的阻隔而稍減。當時梅西埋怨法國的潮濕永遠纏定了她,而賽門含笑脫下她的平底鞋,將溫暖揉入她的腳。

「天哪,女人,誰能冰冷成這樣還沒死哪!」
他倆都笑了,但旋即陷入沉默。在那樣的時期,死並不是好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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