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的人魚王子——在科幻和童話之間
文∕王翎
傳說阿根廷海岸有這麼一隻怪物，牠有人的身體，雙眼如汽車大燈，皮膚發出幽幽藍光，手掌好像蛙蹼一般。海員們喚牠「海魔」，說牠比鯊魚還可怕；老印第安人說牠是海神，專管人間不平事；有人見到牠騎海豚，發出人一般的笑聲，甚至能說道地的西班牙語……
海岸附近的神秘莊園住了一個神秘人物，薩瓦托醫生。印第安人視他為天神，因為他能顯奇蹟、治怪疾、使人起死回生。他的莊園裡不僅花草茂盛，更有許多稀奇古怪的動物：發出銅綠磷光的六腳蜥蜴、雙頭八腳的白鼠、有鷹嘴的鴕鳥、長著綿羊頭的美洲獅……
傳說中的「海魔」和神秘的薩瓦托醫生有什麼關係？「海魔」能在陸地上行走，也能在海洋中悠游，這樣的能力從何而來？擁有神奇的兩棲能力，是福還是禍？
安徒生的童話故事中，人魚公主為了能在陸地上生活，用美妙的嗓音換取人類的雙腿。然而，她戀慕的王子最終還是沒有認出她，娶了鄰國公主。哀傷的人魚公主躍入海中，化為泡沫。
在十九世紀，人魚存在於童話，到了二十世紀，在俄國作家別利亞耶夫（Alexander Beliaev）筆下，新形態的人魚王子現身於阿根廷海岸。易季德是名英俊青年，他熟悉海洋生態，是海中生物的好朋友，可是他對陸地上的人生百態卻一竅不通。同時具有肺和鰓的他，是人？是魚？
易季德救了古綺愛，對這位漂亮的姑娘愛慕有加，他很珍惜他們一起在岸邊散步談心的時光，然而，待在陸地上的時間一長，他的胸口便開始疼痛，在空氣中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必須回到海中休養。縱然人魚王子找到了他的公主，但無法長時間離開海洋的他，仍能如願找到幸福嗎？
對主教而言，薩瓦托醫生是褻瀆上帝的異端者，膽敢破壞上帝造物的完美形態；對利慾薰心的商人蘇利達而言，易季德是可以幫他賺大錢的好用工具。但對薩瓦托醫生而言，這樣的想法已經辜負了他創造「水陸兩棲人」的初衷了。
薩瓦托醫生對人類的未來懷抱著希望，他認為遼闊的海洋可以為人類提供無窮盡的食物、原料、能源和居住空間。藉由科學實驗，他試圖改變人類無法在水中呼吸和生活的體質。他知道這樣的研究，即使成功，也不能貿然推廣，因為人們無法馬上接受，像主教這樣的保守人士會抵制，而像蘇利達這樣貪婪自私的人，則會試圖將研究成果據為己有。
薩瓦托醫生的理想是好是壞，別利亞耶夫並沒有給予定論。然而，同樣是進行動物實驗的場所，薩瓦托醫生的莊園並沒有像十九世紀英國科幻小說家威爾斯（H. G. Wells）筆下的「人魔島」那樣血腥暴虐〔見《攔截人魔島》（The Island of Dr. Moreau）〕；同樣是改造動物的科學家，薩瓦托也並未如莫若醫生一般冷酷無情，而是把易季德當作兒子，真心希望他能過得幸福快樂。
童話中的人魚公主化為泡沫，但她仍抱持著三百年後回歸天國的希望；回到海洋懷抱的人魚王子，是否也能尋回生活中的安寧自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