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藝術

這本書，最終定名為──尋找藝術。
割去耳朵嗎？
跌到床外！
一家文具店
這不是一只煙斗。
識得幾個符碼？
識得幾個字？
戲影……
有摩天輪的地方
從一個家回到另一個家
明日生活。
在麥當勞的窗前
小便池的辨證！
館館相連
前進美術館
美術館？
走得很累的那一天
人人皆是藝術家……
尋找的方式
湯皇珍推薦遊記書單∕湯皇珍推薦食用旅途與美食頂級嚮導
藝術不在生活裡嗎？
在麥當勞的窗前（補記）
走得很累的那一天（補記）
關於《Dog and Pig and Art藝術+博覽會》記事
〈卷一、盛夏〉
21世紀
〈卷二、夏末〉
最後一則提綱

　　我從小著迷於偵探故事。當哥哥可以陸續從圖書館借回整套《亞森羅蘋》與《福爾摩斯探案》，我一天讀完一本，母親直說要看瞎眼了。無論如何，偵探故事有句名言—「當事件發生時，我們都要問：為何，如何以及誰所為？」，就是這種對蛛絲馬跡的追索，好奇、狐疑、猜測以及絕大的耐心與狂熱，完全取代了事件的犯罪與驚悚。而上等的偵探故事也不齒以血腥殘忍為務；還記得有篇「地下道謀殺案」吧，兇手逃走的方式始終成謎，直到一個小男孩發現留在下水道污泥上的鞋印「頭」輕「腳」重，解開了兇手原來是倒著走逃掉的！長大後，我理所當然也熱衷成為偵探腳本的書寫者，可惜本人好解的不是「誰出軌了」的熱門花邊，而是「生活中的藝術到底在哪裡」，這種耗費眼力心力，又乏人問津的冷問題！

　　幼年在書中的追索，終其一生使我對注意力產生偏執的愛好。福爾摩斯能由幾個眼神，既句對話，就拼出此人的來歷與腳蹤，培養的就是注意力。也許，你從來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男士穿著什麼鞋子？我會。也許，你從未留心大安森林公園低矮的石凳上突然冒出增高加置的木椅有多麼詭異？我會。也許，你從不會疑問：美術館為什麼選擇蓋在轟隆作響的飛機航道必經之處？我會。這一切，其實說穿了當然要先感激家人，在我的苦苦哀求下資助我前往巴黎放洋。放羊的孩子，從此知道了牧草的位置以及廣闊無邊的放牧地圖，下得山來，對這同樣生活於地球一角的家園，恨它不得與其他的文化之地、藝術之國平起平坐，遂而發願做個丈「藝」直言，打抱不平，企圖改變國格的無名熊〈這熊不必英雄，只消生得一副大眼圓臉柔情的毛茸模樣就夠迷昏眾生〉。去年，有一天台灣書房出版社居然來個人邀稿，直說要「尋訪的荒唐人」公開一下這十數年來的偵探公案—《尋找藝術》於是現了身。儘管文字出來了，編排上還是力求突破。吵翻了所有執行編輯的工作伙伴，每一次編輯日都是毛毛的細雨，由冬日的尾巴過了年來到春天。我將暫時編好列出的小圖稿放在臥室的地面上反覆修整，有時暴跳如雷，有時自我寬慰，夢裡全是這段曲曲折折的出書路。

　　所有的美必有看見之處，所有的線索必有思考之因。藝術在生活裡嗎？藝術就是生活嗎？吃不飽還會要藝術嗎？這本書以三條線路書寫，來自嚴肅的美術史，日常的生活中以及我的創作對照，只有暫時的篇章編序，可以任由你加以重組，所有圖片也許不是每一張，但皆有可以細探之處，如此糾纏交織，希望讀者也有一讀偵探故事的快樂懸疑。

　　話說，這個故事並不是我的原創。從前有一個不快樂的國王，雖然他擁有一切大家認為應該快樂的基因—財富權力美色，然而他就是不快樂。國王找來了全世界最聰明的策士，這個全世界最聰明的人告訴國王：取得快樂人身上的襯衫一穿，你就會快樂。但，誰是世界上快樂的人呢？國王造訪了將軍、地主、博學士，每一個人都說自己不快樂。國王越來越被找不到快樂所苦，只好微服出訪，這一晚，他來到一處荒僻的貧民區，乍然聽見屋裡傳來歌聲，如此快樂的歌聲必是來自一個快樂的人，國王急急敲門，想取了快樂人的襯衫一穿。門呀的一聲，開了，快樂人窮得連一件襯衫也沒有。

　　沒有錢並不妨礙一種與生俱來的創性以及與藝術為伴。藝術是使生活成為意義之旅的釀作之源，這或許正是藝術可以貢獻給每一個人的地方。

湯皇珍
2009 3/2 三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