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偵訊師

無名偵訊師
定價:300
NT $ 237 ~ 315
 

內容簡介

  在騙子的世界裡,痛楚永遠會帶出真相。
  真相是市場上最熱門的商品,但只有真正的專家才能分辨出真假
  蓋格,一個沒有過去的男人,卻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宰制人們的力量
  他是嚴刑逼供的箇中高手、精神痛苦的刑求專家
  沒有他問不出的答案、找不到的真相

  真相是美麗的,是人類唯一完美的創作,而且我一聽就知道是不是真話。

  蓋格有一種天分:他一聽到謊言馬上就分辨得出來。在行家稱為「情報擷取」的這一行,這種天分是無價的,因為真相是市場上最熱門的商品。他的客戶由跨國企業、政府機構、犯罪組織介紹而來,不分國界都需要他的本領。蓋格的客戶仰賴他從最頑強的對象身上找出真相。有別於大多數的競爭對手,蓋格很少使用流血的手段,但他使用許多不同的技巧--有些是生理上的,很多是心理上的--把對象逼迫到一個絕境,使痛苦讓位給恐懼。因為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會停止說謊。

  蓋格總是穿著長袖、黑色全棉磨毛襯衫。他幾乎不眨眼,聲音溫柔且平穩;他的面孔尖削、骨瘦嶙峋、搭配橢圓形的灰眼珠、體格看來纖瘦而結實;他的姿勢有點歪斜,似乎骨架以獨特的方式配合著地心引力。他有點跛腳,但成功地讓它成為身體語言的一部分,而不像是缺陷。衣服底下的他,那無數剃刀般、水平欄狀的細疤痕,從腿背肌肉延伸至小腿,一直到後腳踝肌腱,看起來就像囚犯在牢房牆上耐性而規律刻下的銘刻。他內心有個帶著殘疾的男孩靈魂,曾承受過某人巨大的酷行。

  蓋格的規矩之一是從來不碰小孩。所以當他的客戶堅持蓋格偵訊一名十二歲的小男孩時,他的直覺是馬上離開。然而他如果這麼做的話,男孩的下場便是被送往他處等待著的不可知恐怖,對他而言,這個結果太過於可怕而無法列入考慮。蓋格的過去是一頁空白,為了拯救這名男孩,他會發掘那段歷史,不論結果是多麼地痛苦……

作者簡介

馬克.艾倫.史密斯 Mark Allen Smith

  史密斯是一名成功的電視節目及紀錄片製作人兼編劇,他的首部小說《無名偵訊師》描繪稱為「蓋格」的爭議性主人翁,這首部小說的靈感來自他為知名的ABC電視台新聞雜誌節目「20/20」擔任調查工作的經驗,當時他參與調查的節目內容涉及巴拉圭這西半球最後一個真正的獨裁政權,發生於一九七○年代,一名十七歲青年遭到殘暴刑求及謀殺的案件。另一個推動他實際行動的靈感來源是麗莎.史坦柏格遭養父凌虐致死的震驚案件,這起事件引發對兒童及無辜受害者生理及心理壓力嚴重影響持續性的關注。他的研究過程使他相信,為了讓他的故事能觸及最多的群眾,寫部小說是最好的方式。

  馬克.艾倫.史密斯長居威徹斯特郡,如今與妻子凱西及六名子女居住於紐約市哈林區。他目前正在進行《無名偵訊師》的續集,同樣以蓋格為主人翁。

 

推薦序一

一顆石頭的重生

  「八個月前,蓋格在一個精神疾病網站上的名單裡找到柯立的名字,來電約了時間。在他們第一次的會談中,他揭露自己出現的原因:兩個月前,他夢到一個非常複雜又具戲劇性的夢境,伴隨而來的是嚴重的偏頭痛。他告訴柯立,從那之後,這個夢境每隔兩、三個禮拜,就以稍微不同的版本出現在他的心靈舞台上,每次都由劇烈的偏頭痛展開第二幕。在他們所有的會談中,蓋格都非常精確、坦率、提供不帶情緒的報導。柯立發現這位新病人是令人好奇的矛盾體,相當於一顆聰明的石頭。」——《無名偵訊師》第一部第二章

  現在你要踏入的是一個混沌世界:起初,道德感還未誕生。

  蓋格(Geiger)沒有名字只有姓,一個德意志式的冷硬姓氏,然而連這個姓氏本身也是一種誤導——拼法跟輻射偵測器(蓋格計數器)一樣,真正的由來卻是另一回事:H.R.吉格(Hans Ruedi Giger),這位超現實主義畫家因為《異形》系列電影中的怪物造型設計而名聞遐邇;他創造的詭異物體泛著冰冷的銀光,半是生物半是機械。藏在蓋格這個名字底下的男子,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團謎;他只知道自己在十五年前搭著灰狗巴士來到紐約,當時大約二十歲,在此之前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有天曉得。「他是個帶著傷痕、痛楚的身體,沒有負擔的心靈,一個沒有記憶卡的人體機器。他只依賴直覺運轉。」在直覺的指引下,他開始找尋自我的旅程。他發現的第一件事情是,他會做木工。這是他賴以維生的第一份工作。他發現的第二件事情是,他有讓人說實話的天賦——他是分辨謊言與實話的天生好手,能夠觀察出每個人的弱點,懂得用最低程度的肉體傷害,造成最強烈的精神恐懼,從而逼出實話。

  所以,拷問變成他賴以維生的第二份工作。

  就像他的心理醫師柯立所形容的,蓋格是個矛盾體。他似乎總是處於一種比他人更清醒的狀態,總是保持自制,也控制著身旁的一切——即使是苦於不明原因的夢境和隨之而來的偏頭痛,不得不求助於心理醫師,他還是利用某些小伎倆小幅度地侵犯醫生的個人領域,藉此佔得上風。在這位拷問專家的術語之中,被拷問的對象稱為「瓊斯先生」,這典故來自巴布.狄倫的歌《Ballad of a Thin Man》,其中有一段反覆出現的疊句:「有事情發生了,但你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不是嗎,瓊斯先生?」這些被關進拷問室的瓊斯先生,他們終於發現的事情是——不管現在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完全無力控制,只能任人擺布。他們什麼都不是,無名的偵訊者要什麼,他們就得給什麼。

  這樣應該能帶給一個人莫大的滿足感,覺得自己就是世界之主,掌握了莫大的權力。但蓋格甚至沒有這種妄自尊大的幻想。也許他很清楚,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獨一無二的天賦和宰制「瓊斯」們的力量,都像浮萍一樣浮游無根。

  他有他的原則——不拷問小孩和七十二歲以上的老人,不把拷問對象弄得永久傷殘、甚至死亡——但這似乎無關道德底線,就只是出於職業上的謹慎考量:七十二歲以上的老人心臟病發或中風的機率太高,很難精準地控制。小孩在面對強大壓力時的反應難以預期,有時候可能會說出非常逼真的謊話。在這兩種對象身上,無法進行有效率的拷問。不讓拷問對象永久傷殘,則是因為沒有這種必要——他懂得如何讓對方在那之前就嚇到崩潰。

  旁觀蓋格的工作過程,讀者會得到一種印象:跟他的對照組達爾頓不同,他並不引以為樂,但也不以為苦;然而這顆聰明的石頭,還是跟天生缺乏同理心的精神病態者(psychopath)沒兩樣,凍結在一個冰冷的異世界裡,情緒沒有容身的空間,他只在乎如何漂亮地完成工作,之前跟之後的事情一概與他無關。他唯一的朋友兼同事哈利負責跟客戶之間的實際接觸,卻不涉入蓋格的工作現場;這樣的「分工合作」,正好把所有可能的良心問題降至最低。許多為虎作倀的人,像是主導「最終解決方案」的阿道夫.艾希曼(Adolf Eichmann),他們的藉口是「一切都是奉命行事」——但蓋格連藉口都沒想過,因為他並不思索自身行為的道德意涵。在作者馬克.艾倫.史密斯如詩的筆觸之下,閱讀蓋格施加暴力的過程,也能帶給讀者一種文學上的愉悅,讓我們很容易忘記一個事實:像蓋格這樣的人其實非常可怕。他就像靈薄獄(Limbo)中的未受洗嬰兒,純潔如白紙的意識中沒有罪惡感的存在,所以能夠像機器一般,不斷地重複摧毀他人意志的行為。我們無法論斷他是否邪惡,但他的行為肯定是一種罪行;他的同類越多,就會帶來越大的災難。然而他的冷漠無情之下,有一股暗流提醒我們,他並非天生如此。他還有希望恢復人性嗎?

  值得慶幸的是,他畢竟不是機器。他的記憶與道德感,終究還是從混沌之中甦醒了。

  喚醒他的,是一個在箱子裡沉睡的孩子。他的父親帶著內容不明的重要資訊失蹤,他卻成了名副其實的代罪羔羊。

  在他打開箱子的那一刻,箱子裡的艾斯拉與他被禁錮的自我,同時重新誕生。

  在《無名偵訊師》的英文官方網站上,馬克.艾倫.史密斯表明他的靈感來源之一,是他為了深度報導節目「20∕20」追蹤的一個故事:七○年代巴拉圭獨裁政府如何酷刑折磨、殺害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人(從一九五四年當政到一九八九年的獨裁者阿佛列多.史托斯納爾[Alfredo Stroessner],除了以恐懼治國之外,還有個著名的「事蹟」,就是大量庇護德國納粹戰犯,讓他們在巴拉圭安養天年)。另一個來源,則是一九八七年發生的麗莎.史坦柏格(Lisa Steinberg)案——這個六歲小女孩被她身為刑法律師的養父喬爾.史坦柏格(Joel Steinberg)打到昏迷不醒。她的養母(養父的同居人)海達.娜斯邦(Hedda Nussbaum)原本是藍燈書屋的童書編輯,自己也出版過兩本書,但在長期虐打之後失去正常的判斷力,沒有同居人的同意,竟然不敢打電話叫救護車。警方逮捕娜斯邦的時候,她也遍體鱗傷,如果放任不管,下一個死掉的可能是她。屋子裡面還有另一個小嬰兒,全身被尿跟泥巴弄得髒兮兮。小女孩在昏迷中去世,而養父在坐牢多年後,仍然認為他的過錯只是延遲送醫——但是小女孩身上有新有舊的多重傷勢該怎麼解釋,他倒是沒有說。飽受虐待卻倖存的娜斯邦,後來努力為像她一樣的受虐婦女爭取權益,但她到底算是受害者還是共犯、該負多少責任,至今仍眾說紛紜。

  這些都是不該發生的事情:國家不該對自己的子民施加酷刑虐待,成人不該把另一個成人或小孩當成出氣筒,然而在我打下這幾個字,你讀到這些話的時候,同樣的暴行都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發生,時時刻刻,無休無止。

  如何阻止這一切?首先人們應當看見。在前述事件的衝擊之下,史密斯開始研究兒童以及所有無辜之人在強大身心壓力之下(換言之,就是受到暴力虐待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與後遺症。他把他的研究成果,寫成一本「娛樂性」(這樣說幾乎有點殘酷)十足的小說。

  當然,首先這本書是一本驚悚小說,後面四分之三是生死攸關的你追我逃,但如果只有迭起的高潮卻沒有角色的心理發展,你不會關心這些人的死活,讀完只會覺得很空虛——史密斯卻能夠充分利用篇幅,兼顧行動與人物,用漂亮卻不過分沉溺的散文,細膩地營造各個角色多樣化的內在世界:蓋格有著極其鮮明的感官知覺,情緒變化卻相對地隱晦。柯立老年失婚,陷入情緒低潮,面對不尋常的病人,卻還是有著仁慈心腸。哈利在內外交迫的時刻,迸發出讓他自己也驚訝的潛力。惡棍三人組各懷鬼胎的互動,維持著整個追逐過程的張力,偶爾甚至略帶喜感。還有可愛的串場小配角——請期待你們即將在紙上遇到的松鼠、貓咪,還有曼茲先生!

  從另一方面來說,這個故事裡雖然充斥著各種暴力——在什麼人都有的大都市紐約,汽車與腳踏車的擦撞意外也能演變成全武行(不過台北市也不遑多讓,吃個清粥小菜也有可能碰到隔壁桌拿刀槍開幹,現代生活不管在哪裡都挺危險的)——但骨子裡仍然是個浪漫美麗的故事(雖然沒有一般意義上的羅曼史)。在現實世界裡,我們看多了被暴力摧折過的人變得冷漠無情,學會把自己承受的苦痛加諸於他人之身,讓惡性循環繼續下去;但在這裡,蓋格卻等到一個自我救贖的機會。保護一個無辜孩子的同時,他也完成了十五年前開始的旅程,找回了自己——這其實是許多電影、影集、小說或漫畫重複過的主題:某個受過許多傷害也造就許多傷害的罪人,終於決定為了正確的目的而戰,完全不計代價——無論後果是什麼,他都贏得了精神的復活。

  就算看過再多次同一主題的變奏,我們還是喜歡這樣的故事;因為我們都需要希望。

顏九笙,喜歡怪書的推理文學研究會(MLR)成員。

推薦序二

另一個角度觀看謊言

  謊言,在推理小說中佔有特殊的位置,它可能是事件的開端,或造成情節撲朔迷離的關鍵,或通往真相的重要轉折。謊言的立與破、隨之衍生的奇謀巧計,是作者與讀者彼此約定好的攻防所在,閱讀的樂趣深繫於此,一百六十多年來不變。然而,當小說主角擁有看穿謊言與實話的天賦時,故事還能怎麼繼續下去?

  馬克.艾倫.史密斯在《無名偵訊師》中塑造了「蓋格」這號人物,他可以充滿自信地面對說謊者,運用手段迫使對方說真話,那是他熟練的工作;但他無法解釋令自己屢屢引發偏頭痛的奇怪夢境,以及零碎模糊的童年記憶,那是他陌生的過去。蓋格無法讓不清楚過去的自己吐實,因為這不涉及謊言,更不可能自我逼供,直到遇見了男孩艾斯拉,他的人生就此改變……

  以能力者的特殊遭遇,提供給讀者另一個角度觀看謊言的模樣,是《無名偵訊師》最饒富趣味的設計,其中的殘酷、痛苦、扭曲、瀕臨瘋狂,透過書頁直往讀者身上逼近,衝擊力十足,是部值得一讀的驚悚佳作。

冬陽,推理評論人。

作者給讀者的話

  寫《無名偵訊師》時,我主要的目標是以新鮮、話題性的角度,描寫一個有重要性、曲折、吸引人的驚悚故事。我有超過二十五年的編劇經驗,也曾擔任紀錄片製作人及導演,我知道該如何說一個好故事。我一直崇尚形式,身為作家的我最喜歡的是投入經典的結構,看看我能如何改變,延伸,讓故事所傳達出的比讀者或觀眾所期待的還要多。對我而言,使《無名偵訊師》成為一本強而有力、充滿驚喜的小說是來自未經加工的情緒、角色的深度與驚悚小說的經典本質所交織的方式。

  書中許多部分都會使讀者震驚及意外,莫過於此的就是主人翁蓋格--一個以刑求為專業,沒有過去的男人。我很以我的朋友蓋格為傲:從一開始,我的目標就是創造出一個既黑暗又神祕的角色,當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看起來幾乎沒有人性,令人不安,甚至可惡……但同時又引人入勝。他對自己的過去沒有記憶,也不瞭解自己的所為……或是自己為什麼這麼拿手--我們也不瞭解他,可是不知為何又希望能瞭解。因此,我的挑戰是在慢慢揭露他的性格和過去時,讓讀者終於接受他。我認為我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我不認為讀者曾經遇過像蓋格這樣的人,也不認為他們會忘記。

  《無名偵訊師》另一個重要之處……

  身為編劇時,我常常試圖把「真實生活」的元素放進經典的形式結構中,我認為話題性和爭議性的議題加上實際發生的事件,能深深地加強小說故事的「真實性」,幫助我們吸引讀者∕觀眾,加強(如我們在電影業講的)不可置信的懸疑感。那一直都是我專注的焦點:如果故事背景的世界有一份真實感,那麼在那個世界裡的角色也變得更真實、更可信--然後,他們的難題和試煉和痛苦和勝利對我們也就更重要;在《無名偵訊師》裡,我認為讀者最後會和角色產生不可分割的感情。小說的「真實生活」議題是刑求,《無名偵訊師》一書是否提出了一些道德的問題?是的--我也很引以為傲,雖然我認為這些問題是由故事本身自然引發的。我並無意做道德感化。這本小說的目的是用盡一切方法抓住讀者的注意力,我認為《無名偵訊師》裡的真實生活元素,是這本書從頭到尾傳達如此一波波強烈衝擊的原因之一。

  我希望你們知道,對我而言,和霍特出版社合作的過程本身已經是個無法形容的非凡體驗,對這本書的反應也已使我震驚。我深深地、真誠地感激你們為了將《無名偵訊師》帶到世界各地所做的努力與熱情。在某處,蓋格也在微笑著。

作者的問與答

  你的小說以專業刑求師為主人翁,你如何成功的找到不必要的血腥與……其相反之間那條細微的界線?

  「不必要的血腥」這個問題一直都是我關注及專注的一部分。我的目標是使用「大眾文體」這個架構寫一本小說,處理我認為嚴肅的議題,不論是好是壞。我沒有興趣將重點放在一般人也許在「關於刑求的驚悚小說」裡預期會找到的煽情元素。事實上,我認為這麼做的話,絕對會轉移我希望讀者(可能會)思考、情緒所經歷的東西,所以,有兩點:

  第一:真正的寫作過程,我一直信任著自己的直覺朝某個界線而去,但知道不會跨越。當我發現自己面臨「這樣太超過了嗎?」的感覺時,我把這個感覺視為「是」,並且拉回來。

  第二:也許我之所以能夠「成功的踩在微妙的界線上」,更重要的理由是因為我一直聽從蓋格的指示,很明顯的,蓋格對這種不必要的暴力相向沒有興趣,也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中。

  你的經紀人多次要求改寫,改寫幅度有多顯著?

  我相信我總共為經紀人奈特.索貝爾和茱蒂絲.韋伯改寫了五次。在此過程的初期我就和奈特討論到,我不自覺的和自己的私人刑求師形成了同盟關係(小小的文學刑求幽默)。這些改寫是否「顯著」?並不,並沒有更動小說的情節。在最後一稿中,為了接受奈特的挑戰,我的確做出顯著的改寫:拿掉一個貫穿全書的重要角色,看看會有什麼效果(是的,他說對了)。不過,基本上每一稿都是使小說更恰到好處、更明快、更懸疑的步驟。

  在過程中,我不曾覺得小說的潛在涵意或情感深度受到損害,這也就是為什麼每次奈特(和茱蒂絲)給我意見時,我都繼續修改。我們總是意見一致嗎?絕對沒有,但顯然信任是關鍵因素。如果要清楚界定使作者和編輯∕經紀人之間彼此信任的因素為何,可能有點困難,但對我而言,踏出這一步並不難……因為每一次的稿件都比上一次更好。

  另一件事:當書賣出去之後,我花了四個多月和霍特出版社的編輯約翰.史特林經歷更多的「修改」,而每一次也都使小說變得更好。

  還有另一件事:我擔任編劇超過二十五年,所以我非常、非常、非常習慣改寫。

  你為什麼決定要寫小說?敘事方式非常具有畫面性,使我們能夠進入角色的腦海裡。(當你不斷以平方英尺描述房間大小時,我才意識到你是編劇!)

  我喜愛電影編劇,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熱愛電影。我喜歡寫小說是因為當你踏進那片景色時看不到地平線。當你寫電影劇本時,你知道寫完的成品只是過程的第一步,會有很多意見,很多版本,甚至當劇本終於「完成」時,仍然只是一百二十頁的紙上場景和對話。劇本是其他成品的藍圖,只有在製作完成時才真的「完成」,因為電影圈之外的人並不讀劇本,他們只看電影。

  編劇也非常具有挑戰性,是令人非常滿足的藝術形式,有嚴謹的條件,所有的形式都已經寫得清清楚楚:配置、字型、長度,還有當然在某些例子裡連主題也是。曾經有一位非常精通文學的製作人指著劇本裡我為他寫的場景說,「這是我讀過十大最佳場景之一,可是我們得割捨,太長了,都是對話,都是角色,沒有推動情節的發展。」

  那些就是使你抓狂的要點。

  寫小說主要(我認為唯一)的考量,是以你所想像的方式訴說你的故事,漫步上述的無盡景色中翻找每一塊石頭,找到方法做到。但電影編劇並非如此。有些地方去探索是浪費時間,還有限制,是因為形式使它如此,那是電影的本質。想像以下這個畫面:一個熟悉、老套的角色--老是發牢騷的編劇,他或她在電影即將首映時傷心哭訴或憤怒的是什麼?「看他們把我的劇本搞成什麼樣子?」我並不是要選邊站:可是沒人拿槍抵著作者的頭說,「你非得寫電影劇本不可!」可是你很少聽到小說家說「看看他們把我的書怎麼了!」

  知道有人以超越痛苦的方式面對痛苦是很有意思的事(電視劇「星際大爭霸」[Battlestar Galactica]裡有一段是美麗的金髮女子教蓋厄斯一段可怕的刑求過程),你對這種事有什麼特別的體驗嗎?

  我只是曾經花很多時間面對一些慢性痛的問題,有好幾個醫生說我的疼痛忍耐度很高,隨著時間過去,我發展出一種「心態」來面對,所以是的,蓋格和我自己在私人層面上有一些共同點。

  有時候我讀到由封閉、強壯、沉默型的男人寫同樣型態的男人,使我很難不去認為作者沒什麼彈性可言。你自己的個性和蓋格有多少相似之處?我是說,你天生就熱情洋溢還是很難在感情上向他人敞開心胸?還是這個問題太私人了(那也是回答這個問題的另一個方式)。

  首先,你問題的最後一個部分是很棒的陷阱,讓我大笑出聲。

  我的個性和蓋格毫無相似之處,甚至可以說我們的個性完全相反。有時候我非常多話而熱情,一輩子都和朋友、情人和家人建立密切的關係,在這方面也非常幸運。不過當然,我在創作他的角色時,也大量利用自己感情上的問題及某些受傷之處。在某些方面來說,我覺得自己很能認同他。

  我讀到你正在進行續集,你已經構思好大部分的情節了嗎?

  我目前的確在寫續集,是的,我已經想好情節,不過我從來不事先詳細規劃要寫下的內容。對我而言,這麼做會減少那種靈機一動,突然想到「對!現在就是該發生這樣的事!」的時刻,那種我非常仰賴突如而來的美好機會。「運氣和直覺」的寫作方式帶給我非常強而有力、充滿成就感的振奮(不同程度)。因此,我會等到具體結構大都完備之後才開始寫,然後看這個結構帶領我朝哪裡而去。

 

內容連載

他走近時,霍爾的身影漸漸成形,灰色西裝看來是現成的,體型屬於美國中產階級的平淡無奇,那種坐在威奇塔餐館裡或德莫尼辦公室小隔間裡的面孔,在人群中不會引起注意。但面對面時,哈利看得出他忙碌的眼神永遠在四處察看。霍爾是那種可以一面直視著你、同時又看到你周遭一切事物的人,他的目光移動些微的角度,如行動探測器般掃瞄著,再度掃瞄區域,從內鍵指揮中心得到訊號。

他伸出沒戴戒指的手,哈利握握他的手,感覺手指好像被老虎鉗夾住。

「都準備好了嗎?」霍爾問。
「對。」
「很好,進行吧。」

他們朝著廂型車走去,霍爾顯然沒興趣閒聊,對此哈利也沒問題。他一直無法忽視一面準備逼供,一面卻談論大都會球隊或交通狀況的荒謬性。最糟糕的是想談論蓋格的那些人,他做什麼,怎麼做。哈利花很多時間在他的特殊知識周圍築起一道牆,因而能視自己為生意人。可是,針對蓋格的詢問就像拍肩、耳畔的低語,使他向內探查;這種時候,就算是他的石膏板心態,也無法隱藏過去十年來長出來的梅杜莎腦袋。

他開鎖後打開建築物補強的側門,揭露一道寬闊、明亮的走廊。 走廊地板中央裝置著四排五公分的鐵製貨物滾輪,霍爾從廂型車後門底下拉出滑動斜板,把一端架在滾筒上。他抓住車內行李箱的手把拉出到斜板上,行李箱滑到滾筒上時,他和哈利輕推一下,接著一面走一面把行李箱推到走廊底部一座打開的載貨電梯前。

「設計得很不錯,」霍爾說。
「對,」哈利說。

他們把行李箱推進電梯裡,踏進電梯。哈利關上拉門、轉動手把,他們叮叮噹噹地緩緩上升。

「很久沒搭這種電梯了,」霍爾說。哈利低頭瞄一眼他們之間的銀色容器,跟他用的一樣:一點八公尺長,接縫焊接的查格斯牌陽極氧化鋁箱。哈利把這個牌子列在電子郵件裡的準備清單上。

「找行李箱有問題嗎?」
「沒有,完全沒有,」霍爾說,打開手提箱給哈利看看內容,「三萬五千元,百元鈔和五十元鈔,依照你的要求。」

哈利移動把手,讓電梯在二樓緩緩停下。這裡的房間比布朗區執行室的空間大:十公尺見方,高三點五公尺,在光滑的黑色牆面和天花板上,每兩公尺處裝置著一格格的音箱。哈利打開電梯門時,刺耳的卡嗒聲如一把硬幣在地面上跳動般。

房間中央放著一張電動輪椅,黑色皮革和鍍鉻在頭頂尖銳的燈光下閃閃發光。椅背、扶手和腳踏都掛著皮帶。除此之外,房內空無一物。

霍爾看了哈利一眼,「輪椅?」
哈利點點頭。
「他在這裡嗎?」
「他在這裡,」哈利說。

他們把行李箱拖出電梯外,他的思維如腦袋裡石頭下的小蟲子般蠕動,有哪裡不太對勁。他正要把這塊石頭翻開檢視時,蓋格走進房間裡。
「蓋格?」霍爾問,伸出一隻手。

蓋格向他們走來,點了一次頭,雙手停留在兩側,他身著黑色丹寧布連身衣,高筒球鞋。霍爾放下手提箱。

「蓋格,」他說,「計畫稍有改變,」這世上可能只有哈利明白蓋格臉上細微的肌肉改變,也許是皺眉頭。
「什麼樣的改變?」蓋格問。
「馬瑟森溜走了,他跑掉了。」

這時哈利翻開腦袋裡那塊石頭,驚訝的退縮。他們把行李箱扛進房間時感覺很輕,太輕了。

「那麼在行李箱裡的是誰?」蓋格說。
「我很肯定知道馬瑟森在哪裡的人,」霍爾打開行李箱上的釦子,「他兒子。」

霍爾動手打開蓋子,但蓋格的手指放在上面,只讓蓋子打開了幾公分。
「幾歲?」蓋格說。
「十二歲。」

蓋格關上蓋子,動作放鬆但很堅定。
「霍爾先生,我不做小孩。」
「你不做?」

蓋格的指尖在大腿上簡短地敲擊,霍爾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放在行李箱上。

「不知道再加五千塊是否能說服你破個例?」
「你應該通知哈利這個情況,他會告訴你原則。沒有例外。」

「當然,你說得對,」霍爾不斷點頭說,「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幹你這一行的會有任何的……例外。」他瞥了哈利一眼,哈利正哀怨地瞪著手提箱,彷彿那是個棺材,對他而言,裡面的五十元鈔和百元鈔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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