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與紫杉

玫瑰與紫杉
定價:280
NT $ 69 ~ 252
  • 作者:阿嘉莎.克莉絲蒂
  • 原文作者:Agatha Christie
  • 譯者:陳佾均
  • 出版社:遠流
  • 出版日期:2013-02-01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573271265
  • ISBN13:9789573271260
  • 裝訂:平裝 / 264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我人生中想要和在意的一切,似乎都結合在她身上。我知道我粗俗、卑鄙、肉慾……但在遇到她之前,我都不以為意。

  大家都很期待美麗高貴的伊莎貝拉能夠嫁給剛從戰場歸鄉的她的表哥羅伯特!然而充滿野心又無情的戰爭英雄約翰卻突然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對伊莎貝拉而言,愛情的代價意謂著失去長久來的夢想和快樂;對約翰來說,這代價則是失去如日中天的事業及對未來的抱負……

  ◎每段愛情、每個人生,都是完整而完美的

  克莉絲蒂在《玫瑰與紫杉》書中幾次利用一段詩句:「玫瑰飄香和紫杉扶疏的時令,經歷的時間一樣短長……」其實,玫瑰飄香和紫杉扶疏的時令,經歷的時間,當然有很大的落差,但這卻是克莉絲蒂對愛情及人生的見解,因此,她在本書安排了身障者「修」、美麗卻為愛早逝的貴族少女「伊莎貝拉」,以及其貌不揚、自卑、投機的政客「約翰」來闡釋愛情的無可理喻與純粹。

  ◎二次戰後的寫實英國

  這部小說的場景就發生在克莉絲蒂當時所處的英國,二戰即將結束,整個政局及價值觀面臨極大的改變……天后利用這個時代氛圍來扣連愛情的本質,讓我們在欣賞愛情小說的同時,也窺見了當時英國此般寫實的社會風貌;這個部分,讓本書更具有文學研究的價值。

  ◎一窺推理天后對「純愛」的闡釋

  本書初版於1947年,克莉絲蒂在書中安排了「修」這位因愛成殘的旁觀者、「伊莎貝拉」這位美麗、因為愛而早逝的貴族少女、「約翰」這位醜陋、自卑卻投機而成功的政客……在真假難辨的五角習題中,他們卻都得到了屬於他們心中的幸福;這也是作者對「愛」的答案了!

作者簡介

阿嘉莎.克莉絲蒂(Agatha Christie, 1890.09.15─1976.01.12)

  「謀殺天后」克莉絲蒂儘管已去世三十餘年,卻至今仍是金氏世界紀錄中「人類史上最暢銷的書籍作家」──作品被譯成百餘種語言,全球發行超過二十億冊;若計入各種形式的著作,也只有《聖經》及莎士比亞的作品銷量在她之上。

  克莉絲蒂出生於英格蘭德文郡,本名Agatha Mary Clarissa Miller,是家中么女。她生性害羞,常陷入各種美麗或恐怖的想像,甚至為她的洋娃娃編造家世與成長故事;幸好母親非常理解並疼愛她,因而鼓勵她創作文學及接觸音樂。

  推理小說為克莉絲蒂帶來無上的榮耀及財富。在五十年的寫作生涯中,她共出版了六十六部長篇小說、一百多篇短篇故事、十八個劇本,許多作品都被拍成電影或電視影集,《捕鼠器》舞台劇更自1952年推出至今仍在倫敦劇場上演;美國推理作家協會於1955年頒與她「推理大師獎」,英王伊莉莎白二世也於1971年冊封其為女爵(為推理小說界繼柯南道爾之後第二位受封者)。

  但真實生活中的克莉絲蒂,也曾經歷種種生命風暴。她因承受不了第一任丈夫外遇及母親過世的接連打擊,而於1926年發生失憶及失蹤事件;1930年再婚,嫁給比她年輕十四歲的考古學家;經歷兩次世界大戰……,因此除了推理小說外,她也以瑪麗.魏斯麥珂特(Mary Westmacott)為筆名發表了【心之罪】系列六本探討「愛」的小說。這六部作品,部部都有她個人生命的投射,是要了解這位神祕女作家最重要的線索。

  1976年,克莉絲蒂逝世於英國牛津港,作品至今暢銷不衰。

譯者簡介

陳佾均

  台北人。台大外文系學士,德國波鴻魯爾大學劇場研究碩士。曾任藝術行政、非營利組織企劃。目前為專職譯者(英、德文),並致力於德國當代劇本之翻譯引介與演出。相信個人語言的界線就是自我世界的極限,因此樂於翻譯,探索不一樣的世界。譯作有《明日戰爭2:死亡之夜》《你,就是最好的答案》《個人之夢:當代德國劇作選》等。

 

目錄

【名家推薦】
這不是導讀,也不是序,只是一點點閱讀的感觸 吳念真
「心理驚悚劇」的巨大實驗 詹宏志

【名家導讀】
比克莉絲蒂更貼近克莉絲蒂的作者 楊照
推理之外的六把情火,照向浮世男女 鍾文音

【專文導讀】
還好,阿嘉莎.克莉絲蒂又寫了這系列的【心之罪】 蔡詩萍

前言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終章

【特別收錄】
瑪麗.魏斯麥珂特的祕密 露莎琳.希克斯

 

推薦文一

這不是導讀,也不是序,只是一點點閱讀的感觸 知名導演∕作家  吳念真

  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書迷遍及兩、三代數億的人口,而我承認自己只是其中極其平庸的一個。

  平庸的證據之一是,每回出國前都不會忘記在隨身行李中塞進一、兩本她的書,但總要在飛機上或旅館中看完幾頁之後才猛然發現:搞什麼,這一本不是多年前就早已看過?

  是,依稀看過,但結果是一路讀下來卻依舊樂趣無窮。內容大部分已然遺忘的,讀起來彷彿又是一本新書,內容記得的,則在翻閱書頁的過程中伴隨著起伏的記憶,總會難以避免地想起第一次讀到這個故事時的過往時日,以及當時的點點滴滴,一如一首老歌在耳邊輕輕響起。

  時光飛逝,眨眼間遠流出版公司推出克莉絲蒂的推理全集至今已將近十年,且不說在這之前已陸續讀過這位「謀殺天后」的人,即便對當時才開始接觸克莉絲蒂的讀者來說,想必也無法否認那一個一個的故事也已經都是老歌一首了。

  記得推理全集出版的當年許多人都撰文推薦,包括金庸先生。他說:「閱讀她的小說,在謎底沒有揭露前,我會與作者鬥智,這種過程令人非常享受。」這是高手之言。然而對一個單純的讀者來說,詹宏志先生說得準確,令人會心,他說:「整個世界對聽這些故事如此熱情,他們捨不得睡覺,每天問後來還有嗎?還有嗎?永遠不肯離去。」

  克莉絲蒂……還有嗎?你是否也曾這樣問過, 一如全世界不同世代的許多讀者?

  正如金庸先生曾說過的,克莉絲蒂的「佈局巧妙,使人完全意想不到!」她果然還有。

  我們無法想像一九三○年代當阿嘉莎.克莉絲蒂以一系列的推理小說開始扮演類似「《天方夜譚》故事中每天說故事說個不停的王妃薛斐拉柴德」(詹宏志先生的形容)這個角色的同時,她以「瑪麗.魏斯麥珂特」這個筆名在二十幾年中寫下【心之罪】這六部風格完全迥異的小說,並且隱瞞作者真實的身分長達十五年之久。

  或許大家都熟悉某些對跨界作家的描述,比如「左手寫小說,右手寫散文」或者「右手寫評論,左手寫詩」,但請原諒,我實在無法對阿嘉莎.克莉絲蒂和瑪麗.魏斯麥珂特這樣的「分身創作」給予一個準確的形容。

  總要在讀完瑪麗.魏斯麥珂特這六部小說之後,才約略可以想像:啊,如果阿嘉莎.克莉絲蒂是幕前亮麗的角色,那麼瑪麗.魏斯麥珂特彷彿才是落幕之後她真實的自己。

  如果前者是以無比的才華用一個一個精彩的故事取悅自己、迷醉讀者的話,後者則是在離開掌聲和絢爛的燈光之後,冷靜而誠實地挖掘自己內心深處所累積的種種疑惑和祕密,以另一種形式故事跟讀者交心。

  這些小說裡不但真實地呈現阿嘉莎.克莉絲蒂童年的記憶以及一次世界大戰中她個人的經歷,甚至自己不圓滿的婚姻以及對家庭、情感的質疑,都能在其中找到蛛絲馬跡。

  寫作最難的不是無中生有的虛構,而是最直接的自剖。

  自剖對創作者來說有一首歌的歌名正是準確無比的形容:痛並快樂著。

  一九四四年克莉絲蒂以瑪麗.魏斯麥珂特的筆名出版了《幸福假面》。

  她在自傳中是這樣描述這本書的:「……我寫了一部令自己完全滿意的書(請注意『自己』這兩個字)。……這本書我寫了整整三天……一氣呵成……我從未如此拚命過……我一個字都不想改,雖然我並不清楚書到底如何,但它卻字字誠懇,無一虛言,這是身為作者的至樂。」

  看到這樣的描述當下熱淚盈眶,相較於她或許沒有資格定位自己為寫作者,但在某些文字形成的時刻裡,這樣的感覺……我完全都懂。

  你將讀到的是瑪麗.魏斯麥珂特--那個真實的阿嘉莎.克莉絲蒂--推心置腹的六部小說。

  讀完之後也許你還是會問:還有嗎?

  我似乎只能這樣回答你了:虛構可以無窮,真實的人生卻唯獨一回。

推薦文二

「心理驚悚劇」的巨大實驗∕PCHome Online 董事長 詹宏志

  人生的彼此傷害並不限於掠奪與謀殺;人際間的誤解、嫉妒、傲慢、背叛、猜忌,甚至是個人野心或感情的挫折與心碎,也都足以構成暴烈的衝突。

  英國「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當然是編構謀殺情節的高手,但她人情練達,洞悉世情,早就看出人心險峻不限於謀殺,光是家庭裡、情人間的心底波瀾就足以讓任何一個故事驚心動魄,讓你像讀謀殺故事一樣屏息以待,心情跟著七上八下。她在生前曾經以化名瑪麗.魏斯麥珂特寫出這系列堪稱「心理驚悚劇」的巨大實驗,如今這些書回歸阿嘉莎名下,重新出版,不讀它無法全面了解謀殺天后的全貌。

名家導讀一

比克莉絲蒂更貼近克莉絲蒂作家 評論家∕新匯流基金會董事長楊照

  我們所熟悉的推理小說家阿嘉莎.克莉絲蒂曾經藏身在另外一個身分裡,寫了六部很不一樣的小說。

  一九三○年,出版克莉絲蒂推理小說的英國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名叫Giant'sBread的書(中譯《撒旦的情歌》),作者是MaryWestmacott(瑪麗.魏斯麥珂特)。之後在一九三四年、一九四四年和一九四七年,這位魏斯麥珂特女士又出版了另外三本小說。再過兩年,一九四九年,一篇刊登在《泰晤士報》週日版的專欄公開宣告:瑪麗.魏斯麥珂特其實就是克莉絲蒂。克莉絲蒂沒有出面否認這項消息,也就等於承認了。之後,即使大家都已經知道魏斯麥珂特就是克莉絲蒂了,還是有兩本書以這個名字出版,一本在一九五二年,另一本在一九五六年。

  為什麼克莉絲蒂要換另外一個名字寫小說?為什麼隱藏真實身分的用意破功了,她還是繼續以魏斯麥珂特的名字寫小說?

  最簡單的答案:因為她要寫很不一樣的小說,所以要用不一樣的名字。藏在這個簡單答案底下有稍微複雜些的條件:

  第一、因為克莉絲蒂寫的小說風格太鮮明也太成功,儘管到一九三○年,她不過才累積了十年的小說資歷,卻已經吸引了許多忠實的讀者,在他們心目中,克莉絲蒂的名字就是精彩推理閱讀經驗的保障,克莉絲蒂和出版社都很了解這種狀況,他們不願意、不能冒險--如果讀者衝著克莉絲蒂的名字買了書,回家一看,從第一頁看到最後一頁,卻完全沒看到期待中的任何推理情節,他們將會如何反應?

  第二、克莉絲蒂的創作力與創作衝動實在太旺盛了。十年之間,她寫了超過十本推理小說,平均每年至少一本;推理小說不比其他小說,需要有縝密的構思、規劃,照理講是很累人的。但這樣的進度卻沒有累倒克莉絲蒂,她還有餘力想要寫更多的小說,寫不一樣的小說。

  如此旺盛的創作力與創作衝動從何而來?或許我們能夠在魏斯麥珂特寫的小說中得到些線索。

  第一本以魏斯麥珂特名字發表的小說是《撒旦的情歌》。小說中的男主角在備受保護的環境中長大,自然地抱持著一種天真的人生態度。不過,接踵而來的大事:戰爭與婚姻,讓他迷惑失落了。和他那一代的其他歐洲青年一樣,他們原本對戰爭抱持著一種模糊而浪漫的想像,認為戰爭是打破時代停滯、提供英雄主義表現的舞台。但真實的戰爭,卻是無窮無盡不斷反覆、可怕殘酷的殺戮。

  同樣的,真實的婚姻也和他的想像天差地別。婚姻本身無法創造和另一個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反而在日日相處中更突出了難以忍受、難以否認的疏離。

  儘管他幸運地躲過了戰場上的致命傷害,可是家中卻接到了誤傳的他的死訊。他太太以為他死了,很快就改嫁。在憂鬱迷惑中,他遭遇了一場嚴重車禍,短時間內遺忘了自己究竟是誰。在失去身分的情況下度過一段時間後,他恢復了記憶,記起自己所有的不快樂,於是他決定乾脆放棄原本的人生,和過去切斷了關係,給自己一個新的名字,一份新的職業,變成了一個音樂家。

  可以跟大家保證,整部小說裡沒有一點推理的成分。但如果我們對照這段時期中克莉絲蒂自身的遭遇,卻可以很有把握地推理出她寫這部小說的動機。

  一九三○年克莉絲蒂再婚,嫁給了在中東沙漠裡認識的考古探險家。邁向第二次婚姻的過程,想必給了克莉絲蒂足夠勇氣來面對自己失敗的第一次婚姻。她的第一次婚姻,在一九二六年,她三十六歲那年瓦解的。那一年,她母親去世,她必須去處理後事,並整理母親的遺物,她的丈夫卻無論如何不願意陪她同去。她的丈夫曾經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是英國皇家空軍的飛行員。丈夫表示:戰場上的恐怖經歷,使得他徹底失去面對死亡傷痛的能力,他就是沒辦法跟她一起去。克莉絲蒂強撐著,孤單地回到童年的房子裡,孤單地忍受了房子裡再也不會有媽媽在的空洞與冷清。

  然而,等到她從家鄉回來,等著她的卻是丈夫的表白: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一定要和克莉絲蒂離婚。連番受挫的克莉絲蒂失蹤了十一天,被找到後她說她失去了記憶,忘記了自己是誰。她投宿飯店時,在登記簿上寫的,果然不是她自己的名字,而是她丈夫的情婦的名字。

  兩相對照,很明白吧!克莉絲蒂用小說的形式整理了內心的傷痛、婚姻的疏離與突然的離棄,另外她也明確給了自己一條生命的出路:換一個身分--當然不是換成丈夫愛上的情婦,而是換成一個創作者,創作出自己可以賴以寄託的作品來。

  這樣高度自傳性的內容,無法寫成克莉絲蒂最拿手的推理小說.或者該說,如果添加了推理元素來寫成小說,那就無法保留具體經驗的切身性,為了這切身的感觸,克莉絲蒂非得把這些內容寫下來,即使必須另外換一個筆名,都非寫不可。

  以魏斯麥珂特名字發表的第二本小說,是《未完成的肖像》,裡面有著同樣濃厚、甚至更加濃厚的自傳意味,就連克莉絲蒂的第二任丈夫都提醒我們:閱讀這部小說,對我們了解克莉絲蒂會有很大的幫助。小說主角希莉亞內向、愛幻想而且性格依賴,和《撒旦的情歌》裡的男主角同樣在封閉、受保護的環境中長大。然後她長大、結婚、有了一個孩子、開始寫作,接著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創傷。小說裡的細節和克莉絲蒂自己的生平有些出入,但小說中描寫的感受與領會,卻比克莉絲蒂在《克莉絲蒂自傳》中所寫的,更立體、更鮮明也更確切。

  還有一本魏斯麥珂特小說,應該也反映了克莉絲蒂的真實感情,那是《幸福假面》,一個中年女性被困在沙漠中,突然覺察到她的人生,她和自己、她和家人、她和世界的關係,豈不也受困了嗎?她不得不懷疑起丈夫、孩子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更重要的,她究竟如何看待自己,自己的生活又是什麼?

  這些小說,內在都藏了克莉絲蒂深厚的感情,在這裡我們看到的,不是推理小說中的那個聰明狡獪、能夠設計出種種巧計的克莉絲蒂,而是一個真實在人間行走、觀察、受挫、痛苦並且自我克服的克莉絲蒂。

  弔詭地,叫做魏斯麥珂特的作者,比叫做克莉絲蒂的作者更接近真實的克莉絲蒂。換個方式說,寫推理小說時克莉絲蒂是個寫作者,設計並描寫其實並不存在的犯罪與推理情景,只有化身做魏斯麥珂特,她才碰觸自我--藏在小說後面探測並揭露自我的實況。

名家導讀二

推理之外的六把情火,照向浮世男女∕知名作家鍾文音

  克莉絲蒂一生締造許多後人難以超越的「克莉絲蒂門檻」。

  八十六歲的長壽,加上勤寫不輟,一生發行了超過八十本小說與劇本。且由於多數作品圍繞著兩大人物,以至於克莉絲蒂的名字常與其筆下的「名偵探白羅」與「瑪波」掛在一起,猶如納博科夫創造「羅莉塔」,最後筆下的人物常超越了作者盛名,轉為流行語與代名詞。其作品《東方快車謀殺案》、《尼羅河謀殺案》、《捕鼠器》也因改編成影視與舞台劇,與作者同享盛名。

  總之「阿嘉莎.克莉絲蒂」等同是推理小說的代名詞,那麼「瑪麗.魏斯麥珂特」呢?她是誰?

  她是克莉絲蒂的另一個分身,另一道黯影,另一顆心,另一枝筆。

  曾經克莉絲蒂想要從自我的繭掙脫而出,但掙脫過程中,她必須先和另一個寫推理的自我切割,好得以完成蛻變與進化;因而她用「瑪麗.魏斯麥珂特」這個筆名寫出推理之外的人生與愛情世界。妙的是,她寫的愛情小說卻也帶著推理邏輯,一個環套著另一個環,將人性的峰迴路轉不斷地如絲線般拉出,人物出場與事件的鋪陳往往在關鍵時刻留予讀者意想不到的結局或者揭櫫了愛情的真相。把愛情寫得像推理劇,把推理劇寫得像愛情,箇中錯綜複雜、細節幽微往往是克莉絲蒂最擅長的筆功。

  這六本愛情小說,克莉絲蒂,這位謀殺天后企圖謀殺的是什麼?愛情是一場又一場不見血的謀殺,愛情往往是殺死人心的最大元凶,愛情是生命風景裡最大的風暴,也是在際遇裡興風作浪的源頭。時間謀殺愛情,際遇謀殺愛情,悲愴謀殺愛情,失憶謀殺愛情……克莉絲蒂謀殺的是自己的心頭黯影,為的是揭開她真正的人生故事。

  為何克莉絲蒂要用筆名寫出另一個「我」?從而寫出《未完成的肖像》、《愛的重量》、《幸福假面》、《母親的女兒》、《撒旦的情歌》、《玫瑰與紫杉》等六本環繞「情」的小說?光從書名就知道,書中情節洋溢著愛情的色彩與人生苦楚的存在探勘。處女座的她對寫作一絲不苟,有著嚴格認真的態度,同時這種秩序與理性也表現在語言的簡潔、簡約,不炫技的語言往往能夠很快進入敘事核心(此也是其能大眾化之故)。

  我們回到克莉絲蒂寫這六本小說的處境與年代或許會更靠近她,這些小說陸續發表於一九三○至一九五六年間,這漫長的二十六年裡,她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與自己的人生戰爭:喪母之慟、失憶事件、離婚之悲……接著是再婚,人生和其筆下的故事一樣高潮迭起。其中被視為克莉絲蒂半自傳小說的《未完成的肖像》,描述「希莉亞」為人妻與人母的心理恐懼黯影,有如女作家的真實再現,「她留下了她的故事以及她的恐懼--給我……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甚至不知道她的姓名。」讀畢似曾相識卻又陷入迷惘的想不起來之感。

  這六本小說的寫作結構雖具有克莉絲蒂的推理劇場元素,但其寫作語言卻回歸愛情的浪漫本身,詩語與意象的絕妙運用,出現在小說的開始與情節的轉折處。可以讀出克莉絲蒂試圖想要擺脫只寫推理的局限,她費盡多年用另一枝筆想要擺脫廣大的閱讀群眾(金氏世界紀錄寫克莉絲蒂是人類史上最暢銷的作家)。至於寫得成不成功,我以為是另一件事,重點是她竟能用另一個筆名(另一種眼光)在當時揚起一場又一場愛情書寫的生命大風。

  故這套書系用的雖是筆名,可堪玩味的是故事文本指向的卻是真正的克莉絲蒂。誠如在《母親的女兒》裡她寫出了雙重雙身的隱喻:「莎拉過著一種生活。而她,安妮過著另一種生活,屬於自己的生活。」

  克莉絲蒂擅長描繪與解剖關係,在《愛的重量》裡寫出驚人的姊妹生死攸關之奇異情境,姊與妹彼此既是罪惡的負擔,也是喜悅的負擔,最後妹妹為姊姊的罪行付出了代價。在《母親的女兒》裡處理母女關係--母親因為女兒放棄了愛,但也開始憎恨女兒的奧妙心理。克莉絲蒂往往在故事底下埋藏著她的思維,各種關係的拆解與重組,夫妻、母女、姊妹、我……之心理描摹,絲絲入扣至引人深省。心之罪就像是「七宗罪」,藉此探討了占有、嫉妒、愛的本質、關係的質疑、際遇的無常性、不平等的處境、自我觀照、個體與他人……六本愛情小說,也可說是六本精神分析小說。在克莉絲蒂寫實深厚的基礎下,步步佈局,故有了和一般愛情浪漫小說不同的文本,不到最後關頭,不知愛情鹿死誰手,不知故事最後要謀殺分解愛情的那一塊,貪嗔痴慢疑皆備。

  克莉絲蒂筆下的愛情帶有自《簡愛》時代以來的女性浪漫與女子想要掙脫傳統以成為自我的敘事特質,但克莉絲蒂也許因為經歷外在世界的戰爭與自我人生的殘酷撕裂,故其愛情書讀來有時具有張愛玲的惘惘威脅之感,尤其是《未完成的肖像》裡的希莉亞,逐步帶引讀者走向無光之所在,乍然下恍如是曹七巧的幽魂再現。

  「要做個藝術家,就得要能不理全世界才行--要是很自覺別人在聽著你演奏,那就一定要把這當成是種刺激的動力才行。」《未完成的肖像》裡鋼琴老師對希莉亞的母親說的這麼一段話,是我認為克莉絲蒂的「內我」對藝術的宣告。作為一個大眾類型小說的作者,要「不理全世界」、要擺脫「別人」,這簡直是難上加難,莫怪乎她要有另一個舞台,好掙脫大眾眼光與推理小說的緊箍咒。

  但克莉絲蒂畢竟還是以克莉絲蒂留名於世,她獲得大眾讀者的目光時,也悄悄地把真正的自己給謀殺了。於是她只好創造「瑪麗.魏斯麥珂特」來完成真正的自己。

  也因此「瑪麗.魏斯麥珂特」才是真正的克莉絲蒂。而克莉絲蒂的盛名卻又謀殺了「瑪麗.魏斯麥珂特」。但最後兩個名字又巧妙地合而為一,因為為了辨識度,這六本小說往往是兩個名字並列,虛實合一。

  她把自己的生命風暴與暗影寫出,也把愛情的各種樣貌層層推理出來。這六本愛情小說,是她留給讀者有別於推理的愛情禁區與生命特區。克莉絲蒂寫作從不特別玩弄技巧,她僅僅以寫實這一基本功就將愛情難題置於推理美學中,將人生困境隱藏在羅曼史的浪漫外皮下,於今讀其小說可謂樸實而有味,反而不那麼羅曼史(甚至是藉羅曼史反羅曼史)。

  其擺脫刻板的力道,源於克莉絲蒂在這套書系裡也一併藉著故事誠實處理了自己的內我故事,也因此故事不只是故事,故事這時具有了深刻性,故能如鏡地折射出不同讀者的內心。當一個女作家將「自我」擺入寫作的探照鏡時,往往具有再造自身的深刻力量。

  在《母親的女兒》這本小說裡,克莉絲蒂結尾寫道:「多麼美好安靜……」

  女作家藉著小說人物看到什麼樣的心地風光與世界風景?

  「神所賜的平安,非人所能理解……」

  是寧靜。

  是了解。

  是心若滅亡罪亦亡。

  種種體悟,故從房間的黑暗深處往外探視,黎明已然再現,曾有的烏雲在生命的上空散去。

  女作家藉著書寫故事與自己和解。猶如克莉絲蒂所擅長寫的偵探小說,其寫作主要使用都是密室推理法,層層如洋蔥剝開內裡,往往要到結局才知誰是真凶。這回瑪麗先是企圖殺死克莉絲蒂,但反之被克莉絲蒂擒住,最後兩人雙雙握手言歡。

  故事的字詞穿越女作家的私密心房,抵達了讀者的眼中,我們閱讀時該明白與珍視的是克莉絲蒂這樣坐擁大眾讀者的天后級人物,是如何艱難地從大眾目光裡回到自身,從而又從自身的黑暗世界裡再回到大眾。

  我覺得此才是克莉絲蒂寫這套書的難度之所在。

  她的這六本小說創造一個新的自己,她以無盡的懸念來勾引讀者的心,冷酷與溫暖的色調彼此交織,和其偵探小說一樣適合夜晚讀之,讀一本她的小說猶如走一趟驚險與華麗的浪漫愛情之旅。但閱讀的旅程結束,真正的力道才浮上來,那就是讀者應該掙脫故事情節的表層,從而進入女作家久遠以來從未離去的浪漫懷想之岸,屬於女作家的浪漫是知其不可而為之,即使現實往往險惡,即使愛情總是幻滅,即使有一天自己也會遠離大眾。

  寫作是克莉絲蒂抵抗一切終歸無常的武器,而愛情則是克莉絲蒂永恆的浪漫造山運動,如靜靜悶燒的火焰,是老派的愛情(吻竟是戀人身體的極限書寫),這種老派愛情現在讀來竟是真正的相思定錨處,不輕易繳械自己的愛情,一旦繳械就陷入彼此生命而難以脫鉤。

  克莉絲蒂筆下的相思燎原,六本小說猶如六把情火,火光撲天,照向浮世男女,各種世間情與人性頓時被她照得無所遁形呢。

專文導讀

還好,阿嘉莎.克莉絲蒂又寫了這系列的【心之罪】--深感於《玫瑰與紫杉》的讀後情緒 知名作家∕電視節目主持人蔡詩萍

  對已然熟悉阿嘉莎.克莉絲蒂推理小說的廣大書迷來說,「克莉絲蒂」已經是無與倫比的巨大影像了,這形象決不至於再因為她嘗試其他的寫作企圖,而受到任何干擾。何況,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阿嘉莎.克莉絲蒂與瑪麗.魏斯麥珂特,根本扯不上一點關聯,除非克莉絲蒂的書迷,有著超強的的推理能力。

  不過,從克莉絲蒂到魏斯麥珂特,這段有趣的文壇公案,若回到「寫作」這十分心思細密的領域之內去解碼,那麼阿嘉莎.克莉絲蒂與瑪麗.魏斯麥珂特,這兩位作家的合體,或分別出擊,便不是一件完全不可思議的事件了。甚至可以說,根本是一位寫作者,對自己之所以要成為作家,必然會有的命定之旅。

  對一位寫作者而言,「寫小說」這件事--我是指,不囿限於某種類型寫作的一般意義下的小說--顯然還是存在著特殊意義的「召喚」。如果,你有機會讀到克莉絲汀以筆名,瑪麗.魏斯麥珂特(MaryWestmacott)所寫的【心之罪】系列六本小說,那你就會明白克莉絲蒂何以不甘心僅以推理小說的天后為滿足,而要在長期大量的推理創作之餘,還抽出時間完成六本碰觸「愛情與人性」這樣細緻而幽微的小說了。

  只因為,當一位作家,唯有在「不被劃定」她∕他的寫作定位時,方有絕大的自由與空間,去完成她∕他的寫作使命感。這當然是一種命定為小說家的召喚,如上帝對信徒的召喚。

  寫推理小說,並非不能在書寫中傳遞作者的生命觀、世界觀之類的人生價值,我們只要看日本作家村上春樹推薦影響他的三本小說(杜斯妥也夫斯基的《罪與罰》、費茲傑羅的《大亨小傳》、瑞蒙.錢德勒的《漫長的告別》),其中就有一本傑出的推理小說作品《漫長的告別》,即可知在傑出的小說家眼裡,好作品是可以不分類型的。有趣的是,即便《罪與罰》與《大亨小傳》,兩本小說中又何嘗沒有涉及謀殺、感情糾結、出人意表的情節轉換與推理興味呢?好的小說家無論寫怎樣類型的小說,照樣都能出入類型範疇之間,從容而自得。

  然而一旦寫推理小說,且寫到成為受廣大讀者摯愛的推理小說家,其內在必然有著一種惶恐:再寫下去,除了要繼續滿足讀者的期待外,「我」作為一位深刻自我期待的作家,還能完成小說寫作的召喚嗎?這召喚,是為我置身的時代、置身的角色,用小說去解釋、去批判、去完成我想述說的論述嗎?

  阿嘉莎.克莉絲蒂顯然在書寫一系列的推理小說時,心中一直盤旋著這樣的小說家念頭。於是,她心有所感的,在她那個即將劇烈轉型的時代裡,用【心之罪】系列,面對了她的疑惑,陳述了她的見解。

  列入【心之罪】系列中的《玫瑰與紫杉》,具體而微地呈現了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小說企圖:永恆的存在議題,諸如愛情、自我實踐、生命意義等,放在不同的時代環境裡,放在不同出生背景的人身上,到底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呢?人性,這麼一個複雜而幽微的本質,究竟有無善惡、正邪之別呢?在愛情的國度裡,究竟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抑或根本是「單純」與「複雜」的纏鬥呢?這些對立的理念,在實際衝撞中遭遇時,到底哪種力量才是愛情(或生命)的主宰者呢?

  阿嘉莎.克莉絲蒂在《玫瑰與紫杉》中,透顯了兩種價值觀,一是「永恆」與時間長短無關,而是在當下的對的抉擇;二是「簡單的信念」,往往決定了人生的勝負與榮辱。這兩種價值觀,又常見於女性的特質上,與女性意識緊密連帶在一起。於是乎,從這個角度審視阿嘉莎.克莉絲蒂,我們甚至可以大膽的說,她是一位女性主義者。書中女主角,伊莎貝拉,一位聰穎十足,有實力有機會念到牛津大學女子學院卻刻意逃避,而外表則嫻靜到讓人懷疑她智商的年輕女孩,則真正是阿嘉莎.克莉絲蒂要凸顯的女性代表。

  在《玫瑰與紫杉》中,克莉絲蒂正面迎向了二戰即將結束,保守黨要輸掉政權,工黨趁時崛起的新時代,那是大英帝國行將解體,社會主義思潮席捲世界的年代,包括人的價值、國家社會存在的目的,都要被徹底重估的轉型階段,她以聖盧城堡,保守黨地盤的一場國會議員選舉為場景,讓一段錯綜複雜的愛情,發生於其中,讓小說裡的敘述者修.諾瑞斯,一位飽含同情心墜入情網,卻車禍殘廢的年輕男子,一一評價著在他眼中入鏡、出鏡的男男女女。

  最值得注意的,有兩組四人,一組是躺在床上的修.諾瑞斯,以及照顧他的嫂子,聰明慧黠的泰瑞莎,這一組男女,都具有洞察世事、剖析人性的能力,不過,顯然泰瑞莎又比諾瑞斯多了幾分冷靜與清晰,這使得泰瑞莎屢屢提點了諾瑞斯如何重新理解他所看到的人與事。另一組則為出身寒微,力爭上游想出人頭地的保守黨議員提名人,大戰英雄約翰.蓋布利爾少校,他心機深沉,投入大家都料想不到的保守黨陣營,希冀一戰成名(事實上,他也贏得選戰),可是出身寒微的他,始終不能擺脫英國保守貴族對他的輕視,同樣,他也不能忘卻他對保守遺緒的痛恨,這樣的複雜情緒,終於使得伊莎貝拉,那位聰穎然冷靜異常的女子時,徹底打敗了他。

  這是一本敘述流暢,意旨非常豐富的小說,阿嘉莎的推理技巧,依然流佈全書,時時提醒讀者她的推理功力。阿嘉莎則在這本小說裡,描摹了她對時代巨變下,一個人,或成新時代產物,或屬舊時代悲劇,既是命定,亦是抉擇的判斷;但人性的某種高貴面,則不分新舊,值得昂揚。

  看過阿嘉莎.克莉絲蒂的推理小說後,再讀這幾本【心之罪】,我們對她只會有更多的讚嘆!

特別收錄

瑪麗.魏斯麥珂特的祕密

  露莎琳.希克斯(Rosalind Hicks, 1919-2004),早在一九三○年,家母便以「瑪麗.魏斯麥珂特(Mary Westmacott)」之名發表了第一本小說,這六部作品(編註:中文版合稱為【心之罪】系列)與「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的風格截然不同。

  「瑪麗.魏斯麥珂特」是個別出心裁的筆名:「瑪麗」是阿嘉莎的第二個名字,魏斯麥珂特則是某位遠親的名字。母親成功隱匿「瑪麗.魏斯麥珂特」的真實身分達十五年,小說口碑不錯,令她頗為開心。

  《撒旦的情歌》於一九三○年出版,是【心之罪】系列原著小說中最早出版的,寫的是男主角弗農.戴爾的童年、家庭、兩名所愛的女子和他對音樂的執著。家母對音樂頗多涉獵,年輕時在巴黎曾受過歌唱及鋼琴演奏訓練。

  她對現代音樂極感興趣,想表達歌者及作曲家的感受與志向,其中有許多取自她童年及一戰的親身經歷。

  Collins出版公司對當時已在偵探小說界闖出名號的母親改變寫作方向一事反應十分淡漠。其實他們大可不用擔心,因為母親在一九三○同時出版了《謎樣的鬼豔先生》,及瑪波探案系列首部作品《牧師公館謀殺案》。接下來十年,又陸續出版了十六部神探白羅的長篇小說,包括《東方快車謀殺案》、《ABC謀殺案》、《尼羅河謀殺案》和《死亡約會》。

  第二本以「瑪麗.魏斯麥珂特」筆名發表的作品《未完成的肖像》於一九三四年出版,內容亦取自許多親身經歷及童年記憶。一九四四,母親出版了《幸福假面》,她在自傳中提到:「……我寫了一本自己完全滿意的書,那是一本新的瑪麗.魏斯麥珂特作品,一本我一直想寫、在腦中構思清楚的作品。一個女子對自己的形象與認知有確切想法,可惜她的認知完全錯位。讀者讀到她的行為、感受和想法,她在書中不斷面對自己,卻自識不明,徒增不安。當她生平首次獨處--徹底獨處--約四、五天時,才終於看清了自己。

  「這本書我寫了整整三天……一氣呵成……我從未如此拚命過……我一個字都不想改,雖然我並不清楚書到底如何,但它卻字字誠懇,無一虛言,這是身為作者的致樂。」

  我認為《幸福假面》融合了偵探小說家阿嘉莎.克莉絲蒂的各項天賦,其結構完善,令人愛不釋卷。讀者從獨處沙漠的女子心中,清晰地看到她所有家人--不啻一大成就。

  家母於一九四七年寫了《玫瑰與紫杉》,是她跟我都極其喜愛,一部優美而令人回味再三的作品。奇怪的是,Collins出版公司並不喜歡,一如他們對瑪麗.魏斯麥珂特所有作品一樣地不捧場。家母把作品交給Heinemann出版,並由他們出版她最後

 

內容連載

我聽到腳步聲從下面的露台傳來。是約翰.蓋布利爾,他向我走來,我發現他走得有點不穩,不知道是否喝多了。

他走過來,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他的聲音很沙啞,說話含糊不清。他的外表看起來就像一個喝醉了的男人,但並不是酒精讓他變成那個樣子的。

他大笑,就像喝醉酒的笑。

「那個女生!」他說,「那個女生!我跟你說,那女生就和其他女的沒有兩樣嘛。也許她看似不食人間煙火,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平凡的人。」

「蓋布利爾,你在說什麼?」我厲聲問道,「你喝酒了嗎?」

他又大笑一聲。

「問得好!沒有,我沒有喝酒,我還有比喝酒更好的事情可做。好一個驕傲自大的女人!高高在上的淑女是不能和平民老百姓有任何瓜葛的!我要讓她看看自己真正的歸屬。我要拉下她的傲氣,讓她看到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也就是一個普通人啊。我很久以前就告訴你,她不是什麼聖潔的女人,光看那個嘴唇就不可能……她是個人啦,和我們一樣。你要跟哪個女的做愛就去做吧,她們全都一樣……全都一樣!」

「喂,蓋布利爾,」我憤怒地說,「你剛剛去做什麼了?」

他發出一連串笑聲。「我玩得很痛快,老兄,」他說,「那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盡情享受……真是有夠快樂。」

「如果你用任何方式侮辱了那個女孩……」

「女孩?她是個成熟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或者說她應該要知道。她是女人了啦,相信我。」

他又笑了。這個笑聲的回音困擾了我好幾年。這是一種粗俗而重物質層面的咯咯笑聲,令人厭惡極了。我從那時候開始厭惡他,之後這種厭惡也一直持續下去。

我強烈意識到自己的無助、動彈不得的狀態,他輕蔑的一瞥讓我更加意識到這個事實。我想不出有任何人可以比那一晚的約翰.蓋布利爾更令人作嘔。

他又笑了,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向穀倉。

我看著他,心裡充滿怒氣。然後,就在自己的癱瘓之苦依然在我腦海裡盤繞之際,我聽到有人踩著階梯走上露台。這次是比較輕盈、比較沉靜的腳步聲。

伊莎貝拉踏上露台,走過來我這邊,然後在我身旁的石椅上坐下來。

她的動作一如往常般自信而平靜。她沉默地坐在那裡,就和稍早之前一樣。然而我意識到,而且是非常清楚地意識到一種差異,即使她的外表看不出來,卻好像在尋求一種安心感。

她心裡有某個東西被驚醒了。我很確定,她感到十分苦惱,但我不知道、甚至沒法猜測是什麼事情正掠過她的腦海,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支支吾吾地說:「親愛的伊莎貝拉……你沒事吧?」

我不太清楚自己指的是什麼。

她馬上回說:「我不知道……」

幾分鐘之後,她把手悄悄放在我的手裡;那是個充滿信任的美好動作,一個我從未遺忘的動作。我們什麼話也沒說,坐在那裡將近一個小時。然後人們開始從大穀倉裡出來,許多女人邊走邊聊,在路上互相恭喜所有事情順利進行,然後其中一個女人載了伊莎貝拉回家去。

一切都像夢一般不真實。

我以為蓋布利爾隔天會避開我,但他的行為總是令人無法解釋。他不到十一點就進來我的房間。

「我希望能和你單獨談一下。」他說,「我猜昨晚我把自己的臉都丟光了。」

「可以這麼說。我應該會說得更重一點。蓋布利爾,你根本就是一頭豬。」

「她說了什麼?」

「她什麼也沒說。」

「她很苦惱嗎?很生氣嗎?可惡,她一定說了什麼吧。她和你在一起將近一小時耶。」

「她什麼也沒說,完全沒有。」我重複說。

「我向神祈求,要是我從來沒……」他停下來。「聽好,你不會以為是我引誘她吧?沒那回事。老天爺,沒有。我只是……嗯……和她親熱了一下,如此而已。月光、漂亮的女孩……嗯,我是說這種事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我沒有回答。蓋布利爾對我的沉默做出回應,好像我說了什麼一樣。

「沒錯,」他說,「我並不特別自豪。但她讓我瘋狂,從我認識她以來就一直如此,她看起來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樣子,這也是我昨天晚上會和她做愛的原因。對,而且還不是很美好的那種……其實挺野蠻的。不過諾瑞斯,她回應了……她也不過是個人嘛,就和週六夜晚隨便任何一個小妞一樣。我敢說她現在恨死我了,我整晚都沒闔過眼……」

他激動地走來走去。然後又問了一次:「你確定她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有?」

「我說過兩次了。」我冷冷地說。

他抱著頭。這或許是個滿好笑的動作,但其實是很悲慘的。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說,「我對她一點也不了解。她在一個我碰不到的地方,就像比薩牆上該死的雕飾,它們備受恩寵、坐在天堂的樹下、面帶微笑。我不得不把她拖下來……不得不!我再也受不了了。我告訴你,我就是受不了。我想挫挫她的銳氣,將她拖回塵世,看她羞恥的樣子。我要她和我一起下地獄……」

「拜託,蓋布利爾,閉嘴!」我生氣地說,「你還要不要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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