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起司的滋味:日本共働學舍的教育奇蹟,這樣教,遲緩自閉的孩子也能拿世界冠軍

逆境起司的滋味:日本共働學舍的教育奇蹟,這樣教,遲緩自閉的孩子也能拿世界冠軍
定價:280
NT $ 149 ~ 246
  • 作者:島村菜津
  • 譯者:葉廷昭
  • 出版社:好人出版
  • 出版日期:2014-07-09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9017347
  • ISBN13:9789869017343
  • 裝訂:平裝 / 288頁 / 25k正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教養自閉兒、發展遲緩兒、患有先天身心疾病或缺陷的孩子,
父母師長必須要有的正確觀念與方法。

  一處逃離填鴨式教育的桃花源,一則顛覆升學主義的教育奇蹟。

  2004年在歐洲舉行的「瑞士盃山起司奧林匹克」競賽中,共働學舍製作的「櫻」起司,擊敗各國贏得金牌獎與最佳風味雙料冠軍。比賽結果不僅跌破眾人的眼鏡,更在起司發源地的歐洲引起不小的震撼……

  這是日本破天荒第一次在起司發源地的歐洲大賽中奪冠。令人意外的是,做出世界冠軍起司的是一群在日本社會中最沒有競爭力的自閉兒、發展遲緩兒,以及有先天身心疾病或缺陷的孩子,他們動作笨拙、不得要領,甚至無法與人們正常溝通。但共働學舍堅持以慢活、務農、陪伴、不競爭的教育信念,激發這群和「聰明」、「優秀」沾不上邊的孩子的潛能,在人生逆境中,替日本贏得史上第一座世界冠軍起司。

  一塊冠軍起司的風光背後,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故事。共働學舍──這是一處隱藏成功教育的祕密、含有給現代父母師長教育啟示的場所。只要用對方法,發展遲緩的孩子也能克服障礙,成功融入社會,當上醫生、科學家……

  共働學舍的教育信念

  ˙良好教育出自良好生活。
  ˙現代社會凡事求快,人心也容易生病。
  ˙限制時間、限定標準的做法,會抹煞小孩子的優點。
  ˙接受自己,人生的充實感不外乎如此,一般人就是沒辦法做到這點才會感到痛苦。
  ˙從事勞動活絡四肢末梢的血液循環,腦袋才不容易有血栓。
  ˙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擁有不同想法的人群聚的環境,遠比觀念相同的人群聚的環境更容易衍生出嶄新有趣的東西。
  ˙陪伴,能給人重生的力量。

推薦人

  乙武洋匡/《五體不滿足》作者──對辛苦的現代人來說,這是充滿諸多啟示的一本書。
  王意中/王意中心理治療所所長、臨床心理師
  孫 越/國策顧問、終身義工
  陳長文/一位身心充滿挑戰孩子的父親
  游乾桂/親子教養作家
  蕭淑珍/喜憨兒基金會董事長
  盧蘇偉/世紀領袖創辦人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島村菜津

  紀實文學作家。一九六三年生於日本長崎縣,成長於福岡縣。從東京藝術大學藝術學科畢業後,一邊旅居於義大利各地一邊向雜誌投稿。採訪梵蒂岡的驅魔師而寫成的《與驅魔師的對話》在一九九八年獲頒二十一世紀國際紀實文學大賞(現為小學館紀實文學大賞)的優秀作品賞。著作包括《慢食,在義大利》、《慢食的日本》(以上新潮社)、《Bar、咖啡、義大利人》、《慢城市》(以上光文社)、《前往慢未來》(小學館)、《與驅魔師的對話》(講談社)等。

譯者簡介

葉廷昭


  文藻外語學院畢業,現為專職譯者。
 

目錄

序 章──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第一章──學舍靈魂人物的不幸人生
 因五體不滿足而被拋棄的孩子
 昭和最大的藥物不良反應訴訟
 多次離家、厭世的徬徨少年
 瀕臨死亡時反而運氣特別好
 在泡沫化時期從事奇怪的兼差
 意外精彩的異性關係
 為能輕鬆生活來到共働學舍

第二章──讓身心歸零的場所
 新得.共働學舍的負責人—宮嶋望
 決定站在與眾不同的立場
 無法接受循規蹈矩的自我
 遇見一起實現夢想的人生伴侶
 在沒水沒電的地方創立學舍
 冷眼旁觀的鎮上居民
 能以自己的步調自由工作的場所
 在危機中才能找到新出路
 眾人心目中的學舍女神
 陪伴,就能給人重生的力量
 營造一個萬物能安心生活的環境
 要做,就做世界最棒的起司!
 扭轉農場命運的貴人

第三章──打造一個包容多元性的社會
 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
 從純真的動物身上找到平靜
 因為心力交瘁才學會放手
 學會獨立思考,漸漸認識自己
 擁有障礙,反而激發了潛能
 音樂、繪畫不可思議的療癒力
 透過表達來解放自我
 尋找更適合養兒育女的地方
 奇蹟生還後帶給周遭人勇氣的青年
 罹患不被理解的疾病
 幫我們改變價值觀的發展遲緩兒童
 孩子有困難時,一定會有人伸出援手

最終章──在學舍找到改變世界的答案
 無條件接納需要幫助的人
 對年輕人說教是沒用的
 成為彼此活下去的力量
 幫助父母發掘小孩的才能
 重新審視工作的方法
 

序章

在自然中才能找回生命力──何謂共働學舍?


  曾經有位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所謂的共働學舍,那是一個專門收容身心障礙人士和繭居族的農場,而且還生產美味的起司。

  在過去的著作中,我曾經採訪過某個義大利的農場。一位神父帶領一群戒毒青年,在一座深山裡的農場製作山羊起司。

  後來,那本書的讀者告訴我日本也有共働學舍,這是我對本書探討的北海道「新得.共働學舍」(即共働學舍新得農場,為非營利組織)產生興趣的契機。

  十三年後的冬天,我從新宿車站搭乘早晨的特急列車,再轉搭四個半小時的區間車,才抵達長野縣的南小谷車站。「信州.共働學舍」就在這座人口三千兩百多人的小谷村。

  那裡是新得.共働學舍的前身和原點,創立者是一九二二年生的宮嶋真一郎先生,他是新得農場負責人宮嶋望先生的父親。

  負責開車接我的宮嶋信先生,是真一郎先生的次子,比望先生小一歲。信先生先向我介紹小谷村的立屋地區,這裡的成員帶我參訪了染料和紡織工藝館、木工所和畜舍等地方。立屋地區的宿舍裡住了二十九個人,有一位青年從男性宿舍二樓的窗戶探出頭來,信先生問他:「你在這裡不要緊嗎?」

  青年笑著默默點頭,看樣子今天輪到他休假。

  「他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嗎?」

  「不是,是從橫濱來的家裡蹲,繭居族啦!」信先生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家裡蹲」這個字眼,不可思議的是,這種說法感覺多了幾分輕鬆自在、少了幾分沉重。

  信先生指著姬川對面的河岸,他說在山坡上的真木聚落的房子裡,有十個人共同生活。冬季下雪的時候,從立屋地區走到那棟頂著茅草的古老民宅,單趟就要兩個半小時,夏天最少也要花上一個半小時。那裡過去是運輸重要物資的繁榮地區,以往就有大型的老舊茅屋。他們修復了那些茅屋,並且住在裡面生活。遠遠看上去似乎有點寂寥,但也有人在這片森林中找到內心的寧靜,許多大學生和國外的研修生也常來這裡。

  「去年,有一位法國女孩在那裡住了三個月。這裡女孩子比較少,我本來還擔心她不習慣呢!幸好她和其他同伴處得很愉快。」

  另外,村子裡有車庫改裝的麵包工坊,負責烤麵包的是草創時期就在這裡服務的工作人員。

  他們目前在立屋地區的村中設立了各種設施。在這種下雪的日子,信先生必須一大早開著向村人借用的除雪機,除雪三個小時才行。

  白雪皚皚的畜舍裡,養了幾頭黑毛和牛及山羊,裡面還有前幾天剛出生的小牛。總共三公頃的多塊田地,栽種出的稻米和蔬菜可供自給自足,遺憾的是,現在下雪無緣得見。田地生產的稻草能拿來養牛,牛糞又能用來施肥。畜舍從以前就養了各種牲畜,維持著古早的循環型農業。

  那間木造的小畜舍,看起來也是手工打造的。

  「建築是手工建造的,添水也是利用桶子。」一位神奈川出身的年輕成員正要餵牲畜飼料。「這個工作挺辛苦的,我們在這裡飼養小牛,再拿去市場賣。這個村子以前有六戶養和牛的農家,如今只剩下我們了。一開始,我們的牛只能賣二十多萬,最近已經能養出價值四、五十萬的小牛了。至於山羊,我們是養來喝奶用的。不過,在白馬一帶,有個叫羅伯特的人在製作山羊起司,我們在考慮,是不是能和他一起製作起司。」

  青年口中的羅伯特.亞歷山大,在七年前和妻子一起搬來白馬山麓。這位澳洲人本來是山岳攝影師,後來成了製作山羊起司的農人。

  畜舍周圍有好幾座小型的養雞場,這些養雞場也是手工建成的。雞隻採放養的方式,畜舍周圍還有狗負責巡邏,以免家畜遭受野獸侵襲。

  「我們現在有三百隻雞,本來自給用的頂多五、六十隻就夠了,因五年前某個農家的太太去世了,對方在歇業前拜託我們接收那些雞隻。」

  白米、味噌、雞蛋之類的農產品,也會賣給共働學舍的會員和當地居民。

  每天早上,負責製作堆肥的信先生夫婦得去收集共働學舍中的廚餘,以及村裡幾戶長年培養出交情的民宿所給予的剩飯。

  來到這裡,我對信州.共働學舍的印象有了很大的轉變。

  我原以為他們是在深山中與世隔絕的團體,沒想到他們的設施座落在小村子裡,而且是在兩千公尺名山下的白馬山麓。開車二十分鐘,還可以看到長野冬季奧運(一九九八年)會場的滑雪場和跳台。村子裡到處都有溫泉,在滑雪運動興盛的時期,小谷村也開了不少民宿和旅館。可是,如今風潮已過,村子的高齡化問題日益嚴重。這種典型的窮鄉僻壤,有越來越多荒廢的空屋和田地,共働學舍巧妙利用這些荒廢資源,建立了安身立命的場所。

  「德國的伯特利是我們的典範。」

  信先生提到的地方,位於德國西北部的北萊茵—威斯伐倫省(簡稱北威邦)的比勒費爾德市,是個被喻為「慈善之鎮」的基督教團體。

  一八六七年,伯德史溫牧師創立了伯特利,和五位重度殘障者共同生活。該團體在希特勒政權下,賭命守護受迫害的猶太人和殘障者,至今依舊傳為美談。近來,伯特利蓬勃發展,甚至還擁有大型醫院。不過,重度殘障者仍在那裡從事農業和工藝等事業,摸索適合自己的工作方式。

  「那棟房子,就是我們的起點。」

  信先生所指的建築,是他父親在這座村子展開共同生活的據點,外觀猶如一座木造的山莊。

  「其餘的都是後來加蓋的,只有中央的方型部分是我們親手建造的,我哥也曾幫過忙。」

  這座小谷村是真一郎先生父親的故鄉,過去他父親居住的古老民宅已形同廢墟,座落在村中的一隅。

  「祖父身為長子,卻選擇離開家鄉,放棄繼承家業。後來,他到了名古屋,從事住友海上火災保險(現在的三井住友海上火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前身的工作。在那個時代,發生事故是一件很沒保障的事情,這也是共働學舍會在這個村落的原因之一。」

  創立者宮嶋真一郎先生出身名古屋,他是在一九七四年四月,亦即五十二歲時,才在這個村子經營共働學舍。

  談到宮嶋家的歷史,自然不能忽略另一個場所,也就是位在東京都東久留米市的「自由學園」。

  自由學園創立於一九二一年,是日本第一位女記者羽仁元子,和同為報知新聞社記者的丈夫羽仁吉一共同創立的。

  這個名字引用自《約翰福音》中的「真理將使你們自由」一文。羽仁夫妻對缺乏心性培養的填鴨式教育感到憂心,立志以基督教精神創辦教育事業。九十年後的今天,同樣的教育問題並沒有獲得改善,實在令人煩憂不已。

  羽仁夫妻在現今的豐島區建立了第一棟校舍—明日館,美國的知名建築師法蘭克.洛伊.萊特也參與設計,目前已是國家指定的重要文化財產。

  其後,校舍遷至東久留米市。該校不但擁有古木參天的十公頃腹地,在栃木縣另有那須牧場,在三重縣的海山町(現在的紀北町海山區)和埼玉縣的名栗村(現在的飯能市),以及栃木縣的黑羽町(現在的大田原市)也有林地。至今學校也會利用這些地方,讓學生體驗酪農、造林、種菜、種米的經驗。

  該校重視團結合作勝於相互競爭,對美術和音樂教育也不遺餘力。在這樣獨特的教育理念中,最特別的是他們重視真正的飲食教育。基於創始者「良好教育出自良好生活」的理念,校方讓小孩體驗生產稻米、蔬菜、豬肉等食材。配膳工作也在父母的協助下,讓孩子們自己負責。

  自由學園就是秉持這種理念創辦的,宮嶋真一郎先生是該校男子部的第一屆學生。真一郎先生在學生時代是個文武雙全又受歡迎的資優生,大家都親密地稱呼他「阿真」,他也是個虔誠的基督徒。

  他原本想成為服務大眾的醫生,但因獲得了羽仁吉一的賞識,便留在母校擔任英語教師。

  他在母校擔任初中和高中科男子部的英語教師,還負責指導學生踢足球和管理廣大的校有林地。

  信先生提起他父親對教育的熱忱。

  「我爸爸在校時熱心教學,放假還會帶學生去山上玩。簡單說,他關照的是那些品性不端的學生,而不是特別聰穎的孩子。過去在學生抗議示威時,他還自己一個人去監獄探視被逮捕的學生呢!」

  之後,真一郎先生娶了剛從自由學園女子部畢業的澄子女士,生下了三男一女。夫妻都在自由學園念書,小孩當然也在該校求學。

  不料,某一天,執教三十一年的真一郎先生突然說要辭去工作。他想回到父親的故鄉小谷村發展新的教育事業。

  這可是年過五十歲的一大挑戰。

  那時候,剛升上最高學部的望先生很不能諒解父親辭職,畢竟嚴格的父親平常總教導他們幾個孩子做事要有始有終。為避免和父親正面衝突,望先生還寫了信勸告父親。

  然而,真一郎先生的決心並沒有改變。

  根據信先生的說法,真一郎先生當年向校方提議,想將自由學園的男子部遷移到有牧場的那須校地,但理事會沒有人贊同。

  「當初,其他教職員同時教導男子部和女子部,只有我爸單純教導男子部,可能和這件事也有關係吧!總之,校方不贊成我爸的建議。」

  另外,在望先生和信先生年幼時,武藏野台地還有類似森林的地方,不過,那陣子土地快速住宅化,連剩下的森林也消失了。長年管理校林和造林作業的真一郎先生,也許是對這樣的環境變化感到焦躁不安。

  隨著自由學園的名聲日漸響亮,校方逐漸只招收優秀的學生,其中望先生好友的弟弟便因患有癲癇而無法通過入學考試。望先生推測,這件事可能也帶給父親不小的衝擊。

  在望先生高中時,還發生過一件事。某年聖誕節,在身體欠安的父親的託付下,望先生帶著許多自由學園的麵包工坊製作的蛋糕,拜訪多摩市的「島田療育園」(現在的島田療育中心)。那是日本第一座重度身心障礙兒機構,創立於一九六一年。

  那一天,望先生感覺自己見到了父親不為人知的一面。

  幾年後,真一郎先生又託付升上高三的次子前往島田療育園。

  「我去到那裡,看到有小孩脫光衣服在扔輪胎玩。起先我還以為是男生,當我知道是女生時嚇了一跳呢!我還看到罹患腦性麻痺不良於行的小孩。」

  有了那一天的體驗,信先生畢業後立刻到島田療育園擔任看護助手的工作,整整服務了兩年的時間。

  「讀了聖經後,我一直在思考耶穌是為了什麼樣的人奉獻人生,我想他是要幫助那些真正有困難的人吧!所以,我想身體力行地幫助別人,再用幫助別人賺來的收入,購買自己喜歡的機車。」

  信先生說這話時,態度有些靦腆,現在他也是個重度的機車迷。

  在那段日子裡,信先生深切體會到有些小孩無法在社會中找到立足之地,他也很清楚那些小孩的親人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當時,那邊還是需要上鎖的環境,否則小孩子會偷跑出去。有些來訪的醫生或參觀者,都會用一種好奇的眼光看待那些孩子,還有我們這些工作人員。老實說,剛開始前半年我只負責清掃工作,以前,女性病患房的看護助手都是女性,男性幾乎是沒辦法在那裡幫忙的。機構裡的男性也多半是從礦坑退休的大叔。」

  年僅十八歲的次子立定的志向,也影響了父親的第二段人生。真一郎先生在多年後表示,如果次子沒在那裡工作,他也許沒辦法真正理解那些身心障礙兒童。

  一九七三年,亦即在前往小谷村奮鬥的前一年,真一郎先生提出了令人動容的〈共働學舍構想〉。

  這位滿懷熱忱的前教師,對教育沒有顧及的層面深感憂心。

  教育的目標和體制偏重培養擅長在競爭社會生存的人,這樣的教育只會創造許多看重自身名利和浮華功名的人,很難養成尊重他人、與他人協力共生的特質。況且現在學校教育只注重培養少數菁英,難以養成感性豐富的良善之人。

  真一郎先生表示,當今社會不重視那些笨拙的孩子、不得要領又沒效率的孩子、不擅長競爭的孩子、不適合體制的孩子、身心有先天疾病或缺陷的孩子,他想創造一個場所,改變這樣的社會。

  此外,他在〈對慈善事業的展望〉一文中寫道──

  在這樣的日本社會,慈善事業若只能從急功近利的物質文明中求取小惠,我們將無法遏止科學進步造成的身心障礙人口增加。為何醫學和藥品科技日新月異,患者卻越來越多?為何在物質與知識豐沛的世界,身心障礙者不減反增?為何教育制度越先進,被視為無能的學生卻越來越多?

  我認為這些問題隱藏了生命的奧祕,這是無法靠立法和行政解決的。

  共働學舍並不否定文明社會,不過,他們會盡量生產自己食用的東西,憑自己的力量打造工藝事業和家園,像家人一樣生活在一起。

  這些作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在那段類似禱詞的短文後面,還寫了這樣一段話──

  為了讓養尊處優的人付出努力,學習如何完成自身的義務;為了讓厭惡或害怕與人接觸的人,打開內心緊閉的大門;為了幫助患有痼疾或不良於行的人,脫離缺乏自信和不安的窘境,讓身心恢復朝氣;為了讓沒有親朋好友的孤家寡人戰勝寂寞,互相成為好友,邁向光明的人生。

  為了讓不識字、沒有一技之長、不夠聰明而不事生產的人,能憑自身的意志做出想做的東西;為了讓說謊的人,再也不會騙人;為了讓竊盜成性的人,培養出約束自我的良心;為了讓任性懶散的人認真工作,不再找一堆歪理推託;為了讓只重視金錢的人,瞭解無形之物的可貴。

  為了讓仗勢欺人的人,重新喚醒內心的仁德;為了讓自我封閉的人,可以順利與人交心暢談;為了讓命運乖舛的人,擁有不放棄自己人生的責任感;為了讓一味看重他人評價的人,無畏地活出真實自我;為了讓自私自利的人學會感謝,學會服務他人和服務大眾的生活方式;為了讓缺乏信仰而受拘束的人,擁有信仰和勇氣。這是一個幫助大家互相鼓舞和勉勵的地方,每個人都會自動自發地追求成長。

  真一郎先生為何以「共同工作、共同學習」為宗旨呢?關於這一點,他年過八十時在某一場演講中做了以下的解釋──

  日文的工作一詞寫作「働」,拆開來看就是人在活動,亦即生活之意。因此,我們的宗旨也想闡明一起生活的概念,我們不光是一起生活,還要一起學習成長。

  信先生表示,這裡所謂的工作,是指配合當事人步調的工作方式,不是辛苦勞動之意。

  「現代社會凡事求快,人心也容易生病。因此,共働學園的成員連除草也是慢條斯理,總之,慢慢來就好。有些來我們這裡研修的學生工作速度非常快,他們總是兩三下就除好草了,可是仔細一看,幼苗周圍的重要部分常常有雜草沒拔乾淨。嚴格來講,他們連除草的目的都沒好好想過。」

  所以,工作不是講求快速就好。這裡的生產事業多半是不求快的工作。大家能以自己的步調,從事適合自己的工作,這就是共働學舍的優點。

  「限制時間、限定標準的做法,會抹煞小孩子的優點。何況現在的社會有越來越多孩子沒辦法像我們一樣,專注地持續做一件事情。」

  在島田療育園工作滿兩年的信先生,原本想帶著從高中開始學習的大提琴到德國留學,以見識一下那個名為伯特利的慈善之鎮,聽了父親的構想以後,他放棄了留學的念頭,決意和父親搬到小谷村。

  一九七四年四月,真一郎先生帶著信先生和兩名義工,以及來自各地的三位少年,在立屋地區的山上蓋了一間小屋,開始了共同生活。三位少年中,其中一位是來自北九州的十八歲小腦症患者,一位是來自東京的二十一歲感覺統合失調症患者,還有一位是來自三重縣的十二歲繭居族。信先生的母親澄子女士,則留在東京照顧信先生年幼的弟弟。

  辭去學校的工作後,真一郎先生從事汽車保險相關的差事來維持家計。當初,他離開自由學園是由於理念不合,但給予他最多金援來打造新天地的,卻是該校創立者羽仁元子發行的雜誌《婦人之友》的全國讀友會。

  「至今讀友會也給我們很大的幫助。我後來才知道,每年十一到十二月的農閒期,我爸都會積極走訪全國的讀友會進行說明會,富山縣的讀友會他甚至去過六次呢!他們真的給予我們許多支持,不僅是經濟上的援助,像是北海道『寧樂.共働學舍』的土地就是讀友會成員提供的。」

  不過,真一郎先生會如此義無反顧,其實另有原因。

  那陣子,他逐漸失去視力,病因是每三、四千人中僅有一人罹患的視網膜色素病變。這種疾病的狀況因人而異,不是每個人都會失明,但真一郎先生的一隻眼睛已經看不到黑板上寫的字了。

  身心患有殘疾的小孩,無法像一般人那樣靈活行動,同時也跟不上社會要求的步調,真一郎先生或許也切身感受到這樣的痛苦了。

  信先生從百忙中撥冗訂了一間小旅館的午餐,他說在那裡可以吃到新得.共働學舍生產的起司。

  當天風和日麗,地處高台的旅館窗外,閃耀著白馬連峰的純白山巒。在這樣的美景中,我和信先生促膝長談,同時享用著美味的起司、天然酵母烘焙的麵包和手工果醬。從那段真摰的談話中,我發現他們懷抱遠大的理想,不斷摸索具體的方法,幾經嘗試和失敗後才有了如今的面貌。話說回來,我想請信先生解答的是,他的父親提議遷移男子部並選在這裡落腳時,為何這麼堅持回歸自然?又為何這麼堅持從事農業?

  先前提到的〈共働學舍構想〉中,有這樣一段字:

  在缺乏自然環境的都會中,連四季變化都被人工的物體淹沒。豐富的物質讓小孩的身心變得脆弱,也剝奪了家人之間溫暖的交流和心靈的富庶。

  現在,真一郎先生在次子和媳婦的照顧下,靜靜地生活在信州.共働學舍,年過九十的他,依舊會幫忙拾取棉花種子,貢獻自己的一份心力。至於妻子澄子女士,今年中風病倒,住進了安曇野的醫院裡。信先生每天會開一個小時的車到醫院探病,而這樣的日子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信先生輔佐創始者的這四十年來,在這座偏僻的村落和各式各樣的人共同生活。於是,我再次詢問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為什麼他們要選在自然落腳?

  信先生告訴我:「很簡單啊!要在都市裡這樣過日子是不可能的嘛!我們追求的不是繁忙和富裕的生活方式,而是緩慢的樂活。想過盡量不花錢的生活,就得先解決最花錢的飲食問題,所以,我們食用的東西也盡量自己生產,我們必須自己培育種子、自己播種灌溉才行。自給自足最重要的是什麼呢?是土地,土地是培育健康食材的一大要素,因此,我們腳下一定要有自己的土地才行。

  都市裡有很多便利的東西,住久了身體會漸漸退化,血液循環也會變差,所以,我們從事勞動,活絡四肢末梢的血液循環,這樣腦袋才不容易有血栓。另外,與其在充滿廢氣的都市裡工作,在空氣新鮮的地方肯定比較好嘛!要在都市找到這種地方太花錢了,鄉下地方就沒有這類的問題,好比我們現在使用的土地,也是向村裡的人借來的。在這種地方生活,享受日本四季分明的自然環境,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

  聽了信先生的說明,我稍微理解真一郎先生提倡共學共生的目的了。

  缺乏自然薰陶的,不光是那些無法適應社會的殘障兒童,在都市中的我們也是一樣。不對,正確來說不光是都市人,現在電腦、手機、家電、超商、速食、大型量販店等帶來了便利,卻也讓所有的現代人遠離大自然。

  同為動物的人類,也是大自然偉大循環的一部分,然而,我們現在的生活方式完全忘了這件事。以我個人來說,如果叫我到山裡自力更生,我也是個無能為力的脆弱存在。

  再者,那些每天擠電車通勤的大人,還有成群走在柏油路旁上學的小孩子,動作都顯得極為僵硬呆板。就連天真活潑的小孩子,也沒有地方可以玩耍了,因為大人動不動就說河川危險、土地充滿細菌。

  轉念及此,我終於領悟了共學的意義。

  真一郎先生深信,當那些難以在社會中生存的小孩在自然中獲得解放,或是在共同生活中建立全新的關係時,一定能從中找到改變現代社會的啟示。

  因此,所謂的共學宗旨,不僅適用於重新學習如何生活的孩子,照顧他們的工作人員、幫忙務農的研修生,以及像我這種偶爾會來參觀的人都適用。

  再來要介紹北海道新得.共働學舍,自從走訪過那裡後,年屆五十歲的我學到了許多寶貴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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