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電影版)

沉默(電影版)
定價:350
NT $ 245 ~ 315
  • 作者:遠藤周//作
  • 譯者:林水福
  • 出版社:立緒
  • 出版日期:2017-01-20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3600784
  • ISBN13:9789863600787
  • 裝訂:平裝 / 304頁 / 15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電影《沈默》全片在台拍攝
台灣美景驚豔全球!
國際金獎大導馬丁史柯西斯親撰前言

  ★ 導演馬丁史柯西斯 籌備28年改編電影,「非完成不可」的畢生夢想之作。
  ★ 首部全片在台灣拍攝的好萊塢史詩鉅獻,東西方巨星雲集,電影劇照珍藏收錄。
  ★ 榮獲第二屆谷崎潤一郎獎,與《深河》同時被公認為二十世紀日本文學代表作。

  反抗歷史的沉默  探索神的沉默

  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九日,一生為天主服務、奉獻的遠藤周作先生離開人世,回到主的身旁,家人遵奉遺言把《沉默》和《深河》放入棺中陪伴遠藤;這代表了遠藤對其文學創作的評價與總結。其實,這兩本書除了他自認為是自己的代表作之外,它們同時還被公認為是二十世紀日本文學的代表作。

  《沉默》發表於一九六九年,為日本近代文學大家遠藤周作之鉅著,榮獲第二屆谷崎潤一郎獎,其中探討基督宗教在東方社會紮根時面臨的問題,包含東西方文化的差異等。之所以取名為「沉默」,理由有二:(一)反抗歷史的沉默;(二)探索神的沉默。

  故事發生在德川幕府時代禁教令下長崎附近的小村子,一個葡萄牙耶穌會的教士偷渡到日本傳教,並調查恩師因遭受「穴吊」而宣誓棄教一事,因為這事在當時歐洲人的眼中,不只是個人的挫折,同時也是整個歐洲信仰、思想的恥辱和失敗。

  在傳教與尋訪的過程中,信仰與反叛、聖潔與背德、強權與卑微、受難與恐懼、堅貞與隱忍、掙扎與超脫……所有的兩難情境都面臨了,逼迫著他對基督的信仰進行更深層且更現實的思索,最終,他彷彿也走過一趟恩師的心路歷程,擁有自己對信仰的詮釋與實踐。

  《沉默》小說改編電影由金獎名導馬丁史柯西斯執導改編,在他第一次讀到便有改編成電影的念頭;一九九二年,《沉默》作者遠藤周作拜訪紐約與馬丁討論將小說改編電影,但全片直至二○一三年才底定拍攝計畫,耗費二十八年始完成電影。二○一五年,電影劇組來台拍攝,是第一部全片在台灣拍攝完成的好萊塢一級製作,演員陣容集結出類拔萃的東西方明星。

  新版《沉默》特別收錄導演馬丁史柯西斯為原著小說親自撰寫之前言,及電影劇照數幀,值得珍藏。

名人推薦

  「表面上看來,信與疑是不相容的,我卻認為兩者比肩並行,互為滋養。疑會導致嚴重的疏離,但若與信共存──真正的信,始終的信──到最後卻可以達到兩者融合的喜樂極致。正是此一痛苦、矛盾的過程──從確信到懷疑到疏離到融合──遠藤周作知之甚詳,並在《沉默》中做了清楚細膩而優美的闡述。」——馬丁史柯西斯(電影《沈默》導演),〈電影版前言〉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遠藤周作


  近代日本文學大家。一九二三年生於東京,慶應大學法文系畢業,別號狐狸庵山人。一生獲獎無數,曾先後獲芥川獎、新潮社文學獎、每日出版文學獎、每日藝術獎、谷崎潤一郎獎、野間文學獎等多項日本文學大獎,一九九五年獲日本文化勳章。遠藤承襲了自夏目漱石、經芥川龍之介至崛辰雄一脈相傳的傳統,在近代日本文學中居承先啟後的地位。

  生於東京、在中國大連度過童年的遠藤周作,於一九三三年隨離婚的母親回到日本;由於身體虛弱,使他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未被徵召入伍,而進入慶應大學攻讀法國文學,並在一九五○年成為日本戰後第一批留學生,前往法國里昂大學留學達二年之久。

  回到日本之後,遠藤周作隨即展開了他的作家生涯。作品有以宗教信仰為主的,也有老少咸宜的通俗小說,著有《母親》、《影子》、《醜聞》、《海與毒藥》、《沉默》、《武士》、《深河》、《深河創作日記》等書。一九九六年九月辭世,享年七十三歲。

譯者簡介

林水福


  日本國立東北大學文學博士。曾任輔仁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日本國立東北大學客座研究員、日本梅光女學院大學副教授、中國青年寫作協會理事長、中華民國日語教育學會理事長、台灣文學協會理事長、國立高雄第一科技大學副校長與外語學院院長、文建會(現文化部)派駐東京台北文化中心首任主任;現任南台科技大學應用日語系教授、國際芥川學會理事兼台灣分會會長、國際石川啄木學會理事兼台灣啄木學會理事長、日本文藝研究會理事。

  著有《讚岐典侍日記之研究》(日文)、《他山之石》、《日本現代文學掃描》、《日本文學導讀》(聯合文學)、《源氏物語的女性》(三民書局)、《中外文學交流》(合著、中山學術文化基金會)、《源氏物語是什麼》(合著);譯有遠藤周作《母親》、《影子》、《我.拋棄了的.女人》、《海與毒藥》、《醜聞》、《武士》、《沉默》、《深河》、《對我而言神是什麼》、《深河創作日記》、《遠藤周作怪奇小說集》、《遠藤周作短篇小說集》、《到雅典》;石川啄木《一握之砂》;井上靖《蒼狼》;新渡戶稻造《武士道》;谷崎潤一郎《細雪》(上下)、《痴人之愛》、《卍》、《鍵》、《夢浮橋》、《少將滋幹之母》《瘋癲老人日記》、《刺青》、《鑰匙》;大江健三郎《飼育》(合譯、聯文);《芥川龍之介短篇選粹》(合譯);與是永駿教授編《台灣現代詩集》(收錄二十六位詩人作品)、《シリーヅ台湾現代詩ⅠⅡⅢ》(國書刊行會出版,收錄十位詩人作品);與三木直大教授編《暗幕の形象―陳千武詩集》、《深淵―瘂弦詩集》、《越えられない歴史―林亨泰詩集》、《遙望の歌―張錯詩集》、《完全強壮レシぴ―焦桐詩集》、《鹿の哀しみ―許悔之詩集》、《契丹のバラ―席慕蓉詩集》、《乱―向陽詩集》;評論、散文、專欄散見各大報刊、雜誌。研究範疇以日本文學與日本文學翻譯為主,並將觸角延伸到台灣文學研究及散文創作。
 
 

目錄

圖片
電影版前言/馬丁史柯西斯
導讀 沉默的世界/林水福

前言
第一部 薛巴斯強.洛特里哥書信
第二部 薛巴斯強.洛特里哥書信
第三部 薛巴斯強.洛特里哥書信
第四部 薛巴斯強.洛特里哥書信
第五部
第六部
第七部
第八部
第九部
天主教住宅官吏日記
後記

遠藤周作年表
 
 

導讀

沉默的世界
林水福


  前言

  一九九六年九月二十九日,一生為天主服務、奉獻的遠藤周作先生離開人世,回到主的身旁,家人遵奉遺言把《沉默》和《深河》放入棺中陪伴遠藤。

  《沉默》不但是探討遠藤周作文學的最重要作品之一,也探討基督宗教在東方社會紮根時面臨的問題,其中包含東西方文化的差異等等。

  《沉默》與《深河》無疑會是二十世紀日本文學的代表作。

  評論家對《沉默》的幾種看法

  發表於一九六六年的《沉默》是一部評價極高的作品,但同時也是引起許多爭議的作品。或許,不朽作品往往產生正反兩極的看法吧!谷崎潤一郎獎選考委員之一的伊藤整,即反對把票投給《沉默》,他認為「閱讀之後有昏昏欲睡之感」 ;大岡昇平則坦率地指出末尾的「到今天為止,我的人生本身就在訴說著那個人。」過於傲慢;而三島由紀夫所直陳的缺點是:末尾「那個人並未沉默著」的主題之轉換,不無疑問。

  在眾多評論中,無可否認的有搔中癢處者,也有一針見血者:但,未深 入研究且太過武斷之評論,及因忽略末尾「天主教住宅官吏日記」而未正確「讀」出作者深意,甚或因此而產生誤解者亦為數不少。純文學,尤其是作者嘔心瀝血的創作,每一字每一句均經再三推敲始定稿,自無在作品末尾「附」上七頁「贅言」之可能。事實上,「天主教住宅官吏日記」中隱含玄機,非但不可略過,更應再三熟讀。

  取名「沉默」的理由

  作者取名為「沉默」的理由有二:

  (一)反抗歷史的沉默

  遠藤自稱於準備階段時,發現天主教資料中,對許多像吉次郎之類的信徒,或像洛特里 哥神父般的棄教者,都表現出蔑視、憎恨的態度。換言之,天主教史上只對轟轟烈烈而 死的殉教者加以讚美,描述他們的生平或死亡;但是,對像吉次郎或洛特里哥神父般的 信徒或神職人員,則只有漠視相向。亦即,天主教的歷史將他們深埋在沉默之灰下,儘量不讓他們顯露出來。

  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些被漠視的人,既然身而為人;那麼,對因己身的軟弱而作出的棄教行為,自有不可與他人言的痛苦。能夠替他們說出被深埋在沉默之灰下的痛苦的只有小說家了。因此,「沉默」其實包含了反抗歷史的沉默之意義。

  (二)探索神的沉默

  在我們整部人類的歷史當中,或個人的人生裡頭,一定經驗過無數的 「神的沉默」。對神的沉默,冷淡接受者,不是憎恨神的無情,就是不承認曾經見證過。這部小說,表面上看來,似乎是描寫神的沉默;其實,在作品的深處,神並非沉默著。作品中,作者運用多重場面的寫法,隱約透露出這個訊息。茲舉一例,如:

  司祭把腳踏到聖像時,黎明來臨,傳來遠處雞啼。

  這一行的背後,其實和新約聖經中有名的伯多祿背叛耶穌的畫面相重疊。遠藤作品中常運用這種多重映像重疊的寫法,讀者如不細加咀嚼,不容易察覺到它的巧妙處:那麼,作者的一番苦心當然也無由領會了。一部傳世不朽的作品,自然是作者嘔心瀝血的創作,但讀者也需要付出相當努力的代價,始能心領神會。有關遠藤多重映像重疊的寫法,留待下節中討論。

  沉默的主題

  作者在《沉默》中探討的問題相當多;當然,所謂探討,事實上就是作者個人對於事情的觀點、看法及至於思想的小說化。

  《沉默》中的第一個主題即,神並非沉默著;神是存在的。遠藤文學中的一個基軸——證明神的存在。如何證明神的存在?這是非常困難的。我們無法用眼睛直接看到神,但神透過我們的人生,告訴我們祂的存在。我們向神祈禱,無法直接得到神的回答,但這並不是說神像冰塊一樣一直沉默著,祂是以我們肉眼看不到的「作用」回答我們的。

  《沉默》中,作者透過茂吉、一藏的殉教,以及吉次郎出賣司祭洛特里哥,和洛特里哥本身的棄教過程等等,來告訴我們神的存在。如果神不存在,吉次郎在棄教、出賣洛特里哥神父之後,為何還緊追神父背後不捨;甚至於在神父表面上棄教之後,仍然要神父聽他告解,為他向神祈求寬恕呢?而作品末尾的「縱使那個人是沉默著,到今天為止,我的人生本身就在訴說著那個人。」「那個人」指的是神,也就是耶穌基督。如果《沉默》的故事在此完全結束,無疑的,在小說結構上是一大漏洞,也會讓讀者感到百思莫解。為何洛特里哥會突然發出如此「豪語」呢?不錯,促成洛特里哥踏聖像的是神的愛。棄教的費雷拉神父說服洛特里哥的部分對話如下:

  「你認為自己比他們(註:指受穴吊的人)更重要吧!至少認為自己的得救是重要的吧!你如果說出棄教,那些人就可以從洞裡回來,從痛苦中獲救。雖然如此,你還不棄教,因為你覺得為他們背叛教會是很可惜的,像我這樣變成教會的污點是可怕的。」費雷拉憤怒的聲音,一口氣說到這裡,之後逐漸轉弱,「我也是這樣的。在那黑暗而寒冷的夜晚,我也和現在的你一樣。可是,那是愛的行為嗎?司祭必須學習為基督而生,如果基督在這裡的話。」

  費雷拉沉默了一瞬間,馬上以清晰有力的語氣說:「基督一定會為他們而棄教的!」

  天色逐漸亮了,到目前為止黑漆漆的這圍牆內,也開始出現朦朧的白光。

  「基督會為人們而棄教吧!」

  「沒有這回事!」司祭以手掩面,聲音從指縫間擠出。「沒有這回事!」

  「基督會棄教吧!為了愛,即使犧牲了自己的一切。」

  「不要再折磨我,走吧!走得遠遠地!」

  司祭大聲哭泣。門栓發出低沈的聲音,掉落地上,門開了。白色的晨曦從打開的門瀉入。

  「哪!」費雷拉溫柔地把手放在司祭肩上說。「去做至今沒人做過的最痛苦的愛德行為。」

  偷渡到日本之後,司祭目睹過信徒被逼迫的痛苦,以至於殉教的場面;但是,那場 面卻跟聖經中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光榮殉教的場面不同,也跟許多聖人轟轟烈烈的殉教情形不同。那場面看來是多麼淒慘、恥辱,絲毫沒有想像中的「壯烈」氣氛,身為司祭仍免不了有這種「虛榮心」,這種諷刺筆調是遠藤文學的一個特色;對神職人員的描寫亦不例外。然而,最後促使他棄教的是,基督的愛德行為,以及——

  凹下的那張臉難過似地仰望司祭。那雙難過似地仰望著自己的眼睛訴說著:踏下去吧! 踏下去沒關係,我是為了讓你們踐踏而存在的。

  司祭一生以那個人為學習榜樣,認為那個人的臉是世界上善與美的結合;因此,最後促使司祭決定踏聖像的是那個人--耶穌基督。問題是,如果《沉默》的故事在這兒就完全結束,那麼洛特里哥的棄教,要是被解釋成屈服於威脅利誘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在這裡,遠藤設下了《沉默》的後設部分——「天主教住宅官吏日記」,暗示洛特里哥雖然踏了聖像,但並未真正棄教,仍繼續「執行」司祭的任務,在延寶二年兩次被遠江守強迫寫下棄教的切結書。過程是:本應從正月廿日至二月八日書寫,可能後來沒寫;於是在二月十六日書寫,遠江守派傳右衛門、河原甚五兵衛兩名武士到三右衛門(即洛特里哥)住處監視。第二次是在山屋敷書院,從六月十四日至七月廿四日書寫的。兩次被迫書寫期間,受到拷打的可能性也相當大。再則,後來吉次郎被從掛於頸上之「護身符」中,搜出「天主教耶穌像一幀」,吉次郎的好友一橋又兵衛也受到牽連被捕入獄。遠江守親自調查、審問,當時還懷疑「是否三右衛門給的?」由此可見,洛特里哥並非完全棄教,與本文末尾「在這個國家,我現在仍然是最後的天主教司祭。」緊密契合在一起,兩者不可分離。 「天主教住宅官吏日記」的意義在此,絕非可有可無部分。

  反過來說,從洛特里哥最後並未完全棄教,以及吉次郎也企圖重新信仰天主教的行為來證明神的存在。神藉著以祂形體創造的人的身上,告訴世人祂的存在;而祂所創造的人,靠著自己的人生來證明祂的存在。

  《沉默》的第二個主題是「母性宗教」觀。一九七七年遠藤在(父性宗教、母性宗教)一文中指出:

  我要聲明的是,天主教並非如白鳥(註:指正宗白鳥,日本近代作家)誤解的只有父性宗教,天主教中也包括了母性宗教。這並不是像隱匿的天主教崇敬瑪麗亞那麼單純的,而是由新約聖經的性格造成的。新約聖經是在「父性宗教」的舊約世界中導入母性性格,因而形成父性、母性兼具者。

  現實生活中,遠藤幼時父母離異,他與母親兩人相依為命,一方面養成了遠藤對母親的依賴;另一方面他曾「背叛」母親,回到父親身旁。同時信仰方面接受了父性宗教的洗禮,可謂雙重背叛。由於這種關係,遠藤文學中一再塑造、強調天主教中的「母性」部分;作品中出現的基督,往往帶有「母性」性格,即寬容的、溫柔的,對犯過錯的信徒一子女,不但原諒他,寬恕他,還接納他,給予恩寵。《沉默》中,暗示母性宗教之處不少,諸如:

  聖像中的那個人,由於被許多人踏過,已磨損、凹陷,以悲傷的眼神注視著司祭。從那眼中,有一滴眼淚欲奪眶而出。那張臉,現在,在這黑暗中就在他眼前,默默地;但卻以溫柔的眼神凝視著自己。(你痛苦的時候,)那張臉似乎在訴說著。(我也在旁邊跟著痛苦,我會陪伴你直到最後。)

  午後陽光閃爍的港灣前方,一大塊積亂雲鑲著金色的邊緣湧上來。.....自己與卡爾倍和他們有所關連,而且和十字架上那個人結合的喜悅,突然強烈拍打著司祭的心。這時,那個人的臉,以從未有過的鮮明影像向他逼近。那是痛苦的基督!忍耐的基督!他在心中祈禱自己的臉和那張臉馬上接近!

  「悲傷的眼神」、「有一滴眼淚欲奪眶而出」、「溫柔的眼神」、「痛苦的」、「忍耐的基督」等等,都是母性影像的特殊描述;至於「和十字架上那個人結合」的說法,更是除非母性、女性,否則無法成立的表現方式,在在都透露出遠藤母性宗教觀的經營苦心。

  再者,《沉默》的另一主題——弱者的復權——也與「母性的宗教」觀有著極密切的關連。上述遠藤取名「沉默」的理由之一是,對歷史沉默的抗議,也就是對被迫棄教的信徒、或神父有意加以蔑視而深感不滿。弱者的復權,可說是遠藤文學的一大特色。遠藤作品中的主角,可說無一英雄式的人物。例如:《我.拋棄了的.女人》中,遠藤即以命運坎坷,淪為妓女的森田蜜為主角。《沉默》的主角當是吉次郎。洛特里哥書信中,對吉次郎的印象是這樣子的:

  我上次提到的那個日本人吉次郎,也和中國水手們一起搬運行李,幫忙整理船帆。我們一直很注意地觀察著這個可能成為左右我等往後命運的日本人。現在,我們了解到他的個性相當狡猾,而這狡猾是從他軟弱的個性產生的。

  在《沉默》的前奏中,已勾勒出吉次郎的個性;而這軟弱、狡猾的男子,卻成為往後左右洛特里哥命運的人物,即暗示著吉次郎在《沉默》中所擔負的意義何等重大!洛特里哥以耶穌基督自擬,而吉次郎即那背信的猶大;如聖經中猶大出賣了耶穌,《沉默》中的吉次郎也出賣了洛特里哥。吉次郎雖然出賣了洛特里哥,但卻仍緊緊跟隨在後,祈求神父原諒他。從以下吉次郎的話及洛特里哥內心的思考,看得出弱者逐漸「復位」,主張弱者亦有其存在的權利。

  「茂吉很堅強,就像我們種的長得碩壯的秧苗。可是,軟弱的秧苗無論再怎麼施肥 都長不好,不會結稻穗。神父!像我天生是個懦弱的人,就跟這種秧苗一樣呀……」

  如吉次郎所說,世人並不只限於聖人和英雄。要不是生長在這遭受迫害的時代,不知有多少信徒根本不必棄教或捨棄生命,可以一直信守著幸福的信仰呢。他們只是平凡的信徒,最後被肉體的恐怖擊倒了。

  ……

  人,天生就有兩種,即強者和弱者;聖人和凡人;英雄和懦夫。然而,強者在這樣的迫害時代,能忍受囚信仰而被火焚燒或沈入海底吧!可是,弱者就像吉次郎在山中流浪。你到底屬於何者?要不是因為司祭的自尊和義務的觀念,或許我也跟吉次郎一樣踏了聖像。

  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主角是吉次郎無誤。本來在洛特里哥心目中的吉次郎,是個最卑下的人,較諸惡人猶為不如;因為惡人還有惡人的力與美,但是吉次郎卻如骯髒的破衣服。可是,以基督為典範的洛特里哥想到,聖經上基督所尋找的,不是像患了血漏的女人,就是如被扔石頭的娼婦般、毫無吸引力,一點也不美的人。基督就是愛;然而喜歡有吸引力的、美的東西,這是誰都能辦得到的,那不是愛。不捨棄已褪色、如襤褸般的人和人生,那才是真正的愛。司祭不能無視於弱者吉次郎的存在,最後答應吉次郎的要求,聽了他的告解,也為他祈禱「你安心去吧!」告解是天主教七大奧蹟之一,也就是全能的神對人的救贖:換言之,也是神的愛的表徵。「沒有所謂的強者與弱者。誰又能斷言弱者一定不比強者痛苦呢?」司祭最後悟出的這句話,為弱者下了最好的註腳!

  《沉默》中所探討的問題,除了上述三個主題之外,其實還涉及到諸如天主教在日本的改變,以及紮根的問題。洛特里哥與費雷拉的精采對答,道出了遠藤針對天主教土著化的獨特看法;類似的觀點,其實遠藤在初期的評論(諸神與神)與(不合身的西裝)中已明顯指出,在此不再贅述。「棉花的行列」的詩句,不禁衝口而出:「棉花的行列」暗示著「神的羔羊」。《沉默》中,洛特里哥被關在黑漆漆的圍牆內。這黑漆漆是死亡與誕生毗鄰而居的,原初的黑暗,也是女性子宮的象徵。洛特里哥在這裡描繪的基督的臉「以含著溫柔的眼光注視著自己」,那份「溫柔」,無疑的是母性的溫柔,也難怪乎司祭想接近祂。當司祭在心中作最後決定,要踐踏聖像時,黎明的曙光——象徵著神的恩寵——迎接著他。

  另外,吉次郎向官吏密告洛特里哥藏身處時,作者以蜥蜴象徵吉次郎。「陽光下,我發覺蜥蜴偷瞄著我的膽怯的臉孔,跟剛剛走掉的吉次郎一模一樣。」尾巴對蜥蜴而言,代表著什麼呢?在形態上沒了尾巴不算完全,但卻不致於威脅到生命的持續;另一方面,蜥蜴沒了尾巴仍會自然再長出來,這不也象徵著吉次郎屢次出賣神父,作出棄教的行為,可是,過一段時間,如尾巴自然長出般,信仰也在吉次郎心中再生長嗎?

  結語

  《沉默》是遠藤文學的第二高峰(第一高峰為《海與毒藥》),其中所包含的意義,絕非這篇(導讀)所能道盡的。故事的背景雖然在日本,但是遠藤所要探討的卻是普遍性的東西,信仰以及東西文化之異同等等,又何嘗不是我們切身的問題呢?!
 

內容連載

前言

有一份報告送到羅馬教會,內容中指出:由葡萄牙的耶穌會派往日本的費雷拉.克里斯多夫教父在長崎遭受到「穴吊」的拷刑,已宣誓棄教。這位教父在日本定居了三十三年之久,身居教區長之最高職位,是統率司祭與信徒的長老。

這位教父神學造詣之深,堪稱稀世之才。在德川幕府禁教令下仍潛伏於京都、大阪一帶傳教不輟。他在信中經常表現出堅定不移的信念,因此無論遭遇到任何情況,大家都不相信他會背叛教會。在教會中或耶穌會裡,也有很多人認為那份報告可能是出自異教徒的荷蘭人或日本人捏造的,也可能是誤傳的。

從傳教士的來信中,羅馬教會對在日本傳教的種種困難當然非常了解。自從一五八七年之後,日本的諸侯豐臣秀吉改變以往的政策,開始迫害天主教。他首先在長崎的西坂將二十六名司祭和信徒處以焚刑,還把各地許多的天主教徒驅出家門,施以拷打、殘殺。德川將軍對這政策採取蕭規曹隨,於一六一四年決定將所有天主教的神職人員驅逐出境。

根據傳教士們的報告,這一年的十月六日和七日兩天,包括日本人在內的七十幾名司祭被迫在九州和木缽集合之後,押上開往澳門、馬尼拉的五艘帆船,驅逐出境。那是個下雨的日子,灰色的海上波濤洶湧,在雨中,船從海灣穿向海角,消失於水平線的彼方。儘管日本政府已頒佈了嚴厲的驅逐令,其實還有三十七位司祭,不忍心捨棄信徒,化明為暗仍潛伏在日本並未離去;費雷拉教父就是其中之一。他不斷寫信把陸續被捕、被處死的司祭和信徒的情形向上司報告。他在一六三二年三月二十二日從長崎寄給巡察師安特列.巴爾美洛神父的信函,現在都還保留著呢!信上對當時的情形有詳細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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