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 八旗軍戰爭全史(全二冊)

大清 八旗軍戰爭全史(全二冊)
定價:900
NT $ 810
  • 作者:李湖光
  • 出版社:大旗出版社
  • 出版日期:2022-01-01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6269564700
  • ISBN13:9786269564705
  • 裝訂:平裝 / 960頁 / 17 x 23 x 5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談到大清,不可不知道的戰爭史
  最後王朝的起源,是後金與明朝的無數殺戮
  以純軍事的角度,談大清前身的功臣──努爾哈赤與八旗軍


  每個王朝都是因無數人的頭顱與熱血得以建立,
  談到大清的前身,一定要知道「努爾哈赤」與「八旗軍」。

  本書以純軍事的角度,
  描寫努爾哈赤從團結女真各部族、組織八旗軍到建立後金,
  而這一切的一切,除了自身的雄心壯志外,要從他與明朝的糾葛說起…

  明朝之過,罄竹難書
  洋洋灑灑的七大恨,道出他對明朝的不滿,
  但他與明朝的恩恩怨怨,又何止七大恨…

  八旗與我,生死與共
  八旗軍在努爾哈赤與其後代的帶領下,
  成了中國歷史上最著名戰隊之一,
  它的誕生經過,就從努爾哈赤開始…

  女真得興,後金得建
  原本分裂的女真各部族,
  在努爾哈赤的努力與併吞下,開始團結,
  這個部族的興盛與後金的建立,皆由無數戰爭與鮮血積累而來…

  大明滅亡已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後金從建立到國號改為大清,延續著帝王拓展版圖的野心,
  面對來勢洶洶的威脅與追殺,苟延殘喘的南明又該何去何從?
  一切…仍在繼續…

  後來的他們,怎麼樣了?
  大明是如何徹底滅亡?大清又是如何站穩腳跟?
  以軍事角度,續談清朝根基穩固前的君臣──歷代帝王與八旗軍


  大明一日未除,則心不能安,
  反清復明聲浪一日未止,則夜不能寐。

  八旗軍在歷代帝王的帶領下,持續發揮著重大的影響力,
  在勝敗之間,誓死完成大業。
  大明與大清的故事,就從這裡繼續……

  明與清,其後如何?角力不止
  大明滅亡後成立的南明政權,遙想著北伐卻又內鬨不斷。
  反觀承襲後金的大清,有穩固的軍政體系及豐厚的經濟資源。
  而兩方後續的角力與爭鬥,就從這裡細細道來……

  大業何時成?血淚無盡
  「反清復明」的聲音從未消失,明朝在一次次戰敗中也出了不少名門將士,
  在收復失地與領土被奪間一進一退,雙方展開了長期的拉鋸戰。
  但這無盡的殺戮,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誰得天下?昭然若揭
  永曆帝被吳三桂處絞後,正式宣告南明已無力回天。
  而大清這個滿漢並存的新王朝逐漸步入正軌,坐穩了中原主人的大位。

  戰爭無數後,大清的盛事霸業總算得以告成,
  未完的故事,就在此畫上休止符……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李湖光


  七十年代出生於中國廣東陽江,為自由撰稿人,筆名「大好河山」,多年來一直致力於歷史研究與寫作,有大量歷史作品陸續發表於各大報刊雜誌,出版的著作有《大明帝國戰爭史》、《明帝國的新技術戰爭》等。
 

目錄

楔 子    無敵神話
第一章    八旗締造
第二章    全面戰爭
第三章    逐城爭奪
第四章    弧形包圍
第五章    四處出擊
第六章    鞏固霸業
第七章    最後決戰
尾    聲    神話終結
致    謝
主要參考書目

楔 子 關內稱雄
第一章 鹿死誰手
第二章 一再較量
第三章 席捲江南
第四章 烽火重燃
第五章 勢不兩立
第六章 異軍突起
第七章 沿海風雲
第八章 犬牙交錯
第九章 以戰練兵
第十章 峰迴路轉
第十一章 大江狂瀾
第十二章 周旋到底
尾 聲 餘波未了
主要參考書目
致 謝

 
 

楔子

無敵神話


  熟悉中國古代軍事史的人都對「女真滿萬不可敵」這句話耳熟能詳,它讚譽西元十二世紀崛起於關外(泛指山海關以外之地,大致範圍相當於今天中國東北三省與俄羅斯遠東部分區域)「白山黑水」(即中國長白山和黑龍江)地區的女真族,在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竟然能夠橫掃表面上還很強大的遼國與北宋,建立起統治中國北方大部分地區長達一百年之久的金國,創造了令人瞠目結舌的戰爭奇跡,以致彪炳史冊。

  在建立金國的那些女真部落之中,最具實力的是以黑龍江省阿城縣為根據地的完顏部。完顏部眾基本統一女真諸部之後,在領袖阿骨打的帶領下於一一一四年(遼天慶四年,北宋政和四年)九月做出了一件震驚天下的大事,就是起兵反抗宗主國遼國。

  遼國是以契丹族為主體建立的,全盛時期的疆域從西邊的蒙古阿爾泰山附近延伸到東邊的日本海,從南邊的燕山與太行山山脈一帶延伸到北邊的大興安嶺,是東亞地區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國。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阿骨打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之下毫不畏懼地樹起反旗,僅僅憑著最先召集的二千五百人,就敢主動出擊,不顧一切地殺向甯江州(今中國吉林扶餘縣附近),痛擊了優勢之敵!同年十一月,他計劃召集三千七百名「甲士」再次出征,可是及時趕到前線陣地的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員,情況不利,但女真人知難而上,又一次在出河店(今中國黑龍江肇源縣附近)奇跡般擊敗對手,追擊至斡鄰濼(今中國吉林南郭爾羅斯公爺府一帶),殺得敵人屍橫遍野,繳獲了大量軍械與輜重。儘管前來迎戰的遼軍號稱「步騎十萬」,結果卻是連戰連敗,以至於《遼史》嘲諷他們「每遇女真,望風奔潰」。《金史》則做了一個很有預見性的評論,聲稱:「遼人曾經說過『女真兵若滿萬,則不可敵』。」然而一直到出河店之戰結束後,女真兵的人數方才開始「滿萬」。言下之意是「女真兵尚未滿萬,已經無人可敵,假若這支軍隊滿萬,誰與爭鋒」?這是在二十四史等官修史書之中最早論及「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記載,而且一言成讖!在接下來的戰事中,女真人果然以過萬的兵力摧枯拉朽一般橫掃各地,而自身的力量也隨之像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大。經過不懈的努力,繼承阿骨打之位的完顏吳乞買於一一二五年(遼保大五年,北宋宣和七年,金天會三年)初俘虜了遼國的末代皇帝──天祚帝,最終滅亡了遼國。

  天祚帝絕非唯一一個被女真人俘虜的君主,北宋的二帝也在不久之後成為了階下囚。一一二五年(北宋宣和七年,金天會三年)年底,金國開始發動了滅宋戰爭,派軍越過燕山與太行山山脈,南渡黃河、逐鹿中原,在短短的兩三年之內先後兩次包圍北宋首都開封,最後於一一二七年(北宋靖康二年,金天會五年)年初成功奪取該城,俘獲了宋徽宗、宋欽宗兩父子與一大批皇親國戚、文武百官。其後,金軍押送著長長的俘虜隊伍凱旋北返,北宋滅亡。不過,金軍的戰績雖然輝煌,卻並不完美,因為他們未能將北宋王室一網打盡,竟讓康王趙構成為漏網之魚。而渡江南下的趙構建立了南宋小朝廷,在朝不慮夕的情況下苦撐危局。

  在這一場跌宕起伏、高潮迭起的宋金戰爭中,金軍最搶眼、最廣為人知的精銳部隊是「鐵浮屠」與「拐子馬」。

  「鐵浮屠」之中的「浮屠」兩字,本是佛塔的意思。顧名思義,所謂的「鐵浮屠」,就是形容那些全身披上重甲的士兵,好像鐵塔般魁梧,故又可稱之為「鐵塔兵」。他們頭上戴著的兩重鐵製兜鍪(這東西周匝皆有長簷,下面還墊著氊子,能夠對腦袋起到很好的保護作用)尤其令人印象深刻。這類士卒臨陣主要承擔攻堅的任務,他們在步行進攻時常常用「皮索」或「鐵鉤」將數人連在一起,既能顯示同生共死之意,又能防止有人臨陣退縮。例如在一一四○年(南宋紹興十年,金天眷三年)發生在長江以北的順昌之戰中,「鐵浮屠」軍人的強悍表現讓一些親歷戰陣的宋人震撼不已,相關的報告被收錄入《三朝北盟會編》這部宋代的史學名著之中。此外,這類士卒後來還出現在陝川戰場上,《宋史》在給抗金將領吳玠、吳璘兄弟倆立傳時對此有過記載。

  在金軍之中,還有另外一支部隊也是人人皆穿戴鎧甲,所以極易被人誤認為是「鐵浮屠」,不過,這支隊伍全由騎兵組成,就連騎士跨下的戰馬亦披掛著鎧甲,故此又有「鐵騎」之譽。據說他們發動進攻時常常以數人為一組駕馭著戰馬並列向前,像一堵移動的牆壁那樣推進,具有雷霆萬鈞之勢,會給對手造成莫大的心理壓力。這支精銳部隊的成員全部是女真人,一般佈置在陣營的左、右翼。由於在宋人的一些地方俗語中,左、右兩翼又可稱之為「兩拐子」,故此,這支金軍騎兵被宋人賦予了「拐子馬」的稱號。

  話又說回來,善戰的金軍雖然在比較短的時間內滅亡了遼國與北宋這兩個大國,取得了讓世人目瞪口呆的戰績,但絕非「滿萬不可敵」,它在隨後的日子裡征伐南宋時,就屢遭挫折,關於這一點,《宋史》與《金史》不乏記錄。當時,痛定思痛的南宋君臣經過整軍備武,使得部隊的戰鬥力獲得提升,因而在戰場上多次擊敗兵力過萬的女真軍隊,當中表現最出色的將領是岳飛,而「岳家軍」大破「拐子馬」的故事也在歷史的長河中膾炙人口。正是在岳飛等名將的力挽狂瀾之下,才使得風雨飄搖的南宋政權屢次轉危為安,得以苟安一隅。金軍戰鬥力衰退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顯然與開國宿將相繼離開人世有關,但不管怎麼樣,金國最終還是保住了對遼、宋開戰的大部分戰果,直到百餘年後才覆滅。

  對於金軍,即使是曾經戰勝過他們的對手,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覷,《宋史》記載吳璘說過的一番話就很有代表性,這位久經沙場的老將曾經鎮守北疆和困擾北宋近百年的西夏軍隊交過手,後來又參加了抗金,他將這兩個對手加以對比,冷靜地分析道:「我跟隨兄長吳玠與西夏軍隊較量時,兩軍每一次戰鬥持續的時間都不長,通常在一進一退之間就分出了勝負。至於金人,則具有『更進迭退,忍耐堅久』的特點,他們軍令如山,將士有必死之心,每一次戰鬥非累日而難以決出勝負,而且『勝不遽追,敗不至亂』。這樣強勁的對手在我以前的征戰生涯中未嘗見過。」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由此可知女真人絕非浪得虛名,他們在戰爭舞臺上的精彩表演遠勝於由黨項人組成的西夏軍隊。西夏後來向金國稱臣朝貢,也算是歷史的必然。

  按照傳統的看法,金國之所以由盛轉衰,立國未滿百年而滅亡,是由於女真人的後裔進入中原之後受到漢文化的影響,逐漸被漢人同化,他們原先剽悍的氣質也隨之變得柔弱起來,因而戰鬥力一日不如一日,最終步西夏的後塵,亡於蒙古人的鐵蹄之下。蒙古大汗忽必烈在登基之前經常與身邊的博學多才之士討論及總結歷史的經驗教訓,並說過「金以儒亡」這樣的話,可見不管這種說法正確與否,它確實源遠流長,產生過一定的影響。

  金國先後將二百多萬女真人遷移入中原。這個國家滅亡之後,留在中原的女真族慢慢被漢族同化了,也有部分人融入蒙古與朝鮮等族之中。然而,留在關外故鄉的女真人還有不少──據統計,在元代,那裡的女真人還有二百多萬。他們仍然過著原先的生活,頑強地保存著本民族的文化,保持著尚武的本色。雖然這些沒有「漢化」的女真人暫時就如一盤散沙般缺乏凝聚力,但他們有朝一日如能加強團結,重新崛起,那麼,「女真滿萬不可敵」這個沉寂已久的神話完全可能會沉渣泛起,在世間重新流行起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女真滿萬不可敵」的神話後來確實重現於世,可這時已經距離金國滅亡三四百年了。滅亡金國與南宋的蒙古貴族也早就被發動起義的漢人驅逐出塞外,而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由漢人執政的大一統王朝──明朝,也已經建立起來。到了明朝末年,清太祖努爾哈赤以金國的後裔自居,又一次於關外的「白山黑水」地區崛起,把人世間鬧了個天翻地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努爾哈赤在擴張時不可避免地與明朝這個立國二百多年的老牌帝國發生了血腥的碰撞,並在沙場上接二連三地取得輝煌的勝利,將山海關以外之地搞得血雨腥風、哀鴻遍野。因而,「女真滿萬不可敵」的說法又被以史為鑒的人們從故紙堆中翻出來,一傳十、十傳百,以致這個重複古人的論調一時之間甚囂塵上,天下洶洶。那時,很多明人在討論關外的戰局時都會提及「女真滿萬不可敵」,還有文人將這個說法寫入書中,出版發行。比如張鼐、程開祜、彭大翼、沈國元等人,就分別在《遼夷傳》、《籌遼碩畫》、《山堂肆考》、《兩朝從信錄》等著作中,不厭其煩地散播著這個說法。甚至,到了清朝取代明朝之後,這種說法仍長盛不衰,例如清代中後期的著名學者魏源在《聖武記》中就原封不動地照搬了這句話。直到清朝滅亡之後,民國時期著名的學者孟森還在自己的《明清史講義》中固執地說道:「古云『女真兵滿萬不可敵……』。」可見,數百年來,這句話根深蒂固地存在於很多文化人的腦海裡。

  根據專家的統計,明朝的人口數量最高時可能已經過億,並擁有數以百萬計的軍隊。由此可見,反明的女真兵假若真的「滿萬不可敵」,那麼,其戰鬥力可說是「以一敵百」,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可是,有很多人願意相信這個說法並非空穴來風,他們認定世界上真實存在過這樣的常勝之師。

  為何那麼多人將十二世紀的女真與十六七世紀的女真混為一談,仍舊沿用「女真滿萬不可敵」來評價努爾哈赤及其部隊呢?非常之人必做非常之事,這一切將要從頭細說。

楔子

關內稱雄


  不平則鳴!自古以來,當一個國家由盛轉衰,行將沒落之時,常常會有憂國憂民的文人墨客將滿腔不平的情緒訴諸辭賦,由此產生了不少膾炙人口的經典著作。例如,春秋戰國時期的楚國貴族屈原,面對黑暗的政治現實和個人的坎坷遭遇,創作出《離騷》等感時傷懷的不朽篇章,被後人千古傳誦;唐代詩人杜甫經歷過安史之亂的慘烈浩劫,為此而撰寫了《三吏》等深刻反映民間疾苦的作品,獲得了「詩史」的崇高榮譽。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到了滄桑世變的明代,儘管沒有出現可以與屈原、杜甫比肩的詩人,但隨著通俗文學的興起,自然有傑出的小說家針砭時弊,發出那個時代獨有的聲音。其中最令人注目的是在明代中後期面世的現實主義巨著《金瓶梅》,這本書的作者託名「蘭陵笑笑生」,其真實身份一直是個謎,因而也失去了與屈原、杜甫一樣在文學史上留名的機會。然而《金瓶梅》卻在文學史上擁有極為重要的地位。書中雖然有淫穢情節而屢受世人非議,但瑕不掩瑜。它通過假託北宋舊事的方式,無情地揭露明代中葉以後社會上的黑暗和腐敗,描述了貪贓枉法的官府權臣顯貴與窮奢極欲的富賈豪紳互相勾結,肆無忌憚地魚肉鄉里。作者對這個無藥可救的社會進行了深刻的剖析之後,最終作出了明朝必將滅亡的預言。書中最後一回記述了來自關外白山黑水地區的金國人馬「搶了東京汴梁(北宋首都)」,把北宋的太上皇帝與靖康皇帝「虜上北地去了」,在這場浩劫中,連《金瓶梅》這本書中一系列故事的發生地點山東清河縣也未能倖免,而北宋就此覆沒。這些內容顯示,作者含沙射影地認為無比腐朽的明朝將會亡於異族手上。

  真是無巧不成書,《金瓶梅》記述北宋亡於來自關外的金國軍隊。明朝的滅亡也與一個叫做「後金」的國家有很大的關係,後金是努爾哈赤在1616年(明萬曆四十四年,後金天命元年)建立的,而努爾哈赤恰好曾經自稱為金國的後裔。這個同樣起源于白山黑水地區的國家剛建立不久就入侵明朝的遼東,吞併了關外的大部分土地。努爾哈赤親手締造的精銳部隊八旗軍,多次重創了明軍的精銳部隊,他的繼任者皇太極,更將戰火引入關內,多次出兵擄掠明朝的京畿地區與冀、晉、魯等省份,有效地撼動了明朝的統治根基。

  立國近三百年的大明王朝終於在1644年(明崇禎十七年,清順治元年)滅亡了,但並非被先後與之作戰了二十多年的八旗軍所滅,而是被在關內叱吒風雲的農民起義軍顛覆了。與《金瓶梅》作者相類似的是,明末千千萬萬有切膚之痛的人都希望這個朝廷快點壽終正寢,特別是受到官紳地主殘酷壓迫的廣大貧苦農民,長期處於饑寒交迫的狀態,正掙扎在死亡線上,故這種願望尤其強烈。可與《金瓶梅》作者不同的是,他們沒有企圖憑藉異族之手改朝換代,而是挺身而出、揭竿而起,力求依靠自身的力量埋葬這個黑暗和腐敗的王朝。

  自從1627年(明天啟七年,後金天聰元年)爆發農民大起義以來,經過大浪淘沙般的反復篩選,李自成與張獻忠兩人最終在殘酷的鬥爭中脫穎而出,成為起義軍中實力超群的兩大首領。而最能打仗的正是李自成。

  李自成于1606年(萬曆三十四年)八月二十一日出生在陝西米脂縣繼遷寨的一個農民家庭,年幼時當過和尚,放過羊,成年之後到本縣的圁川驛當了一名驛卒,後來,由於朝廷削減驛卒經費,他被迫下了崗,生活一下子變得全無著落,而官府與劣紳的聯手欺壓,又加速了他鋌而走險的步伐。據《明季北略》等史籍的記載,李自成自幼「不喜讀書,酷嗜拳勇」,長大後「多力善射」,具有一身好武藝。他青年時代就與鐵匠劉宗敏、衙卒李過(李自成的侄子)意氣相投,橫行鄉里。三人曾相聚於關帝廟「祀神盟誓」,效仿三國時劉備、關羽、張飛「桃園結義」的故事,立志要橫行天下,做一番事業。在明末天下大亂之際,李自成終於得遂生平所願,在家鄉與志同道合之輩嘯集在一起,在1630年(明崇禎三年,後金天聰四年)投入到明末如火如荼的農民起義浪潮當中。

  這場農民大起義首先在1627年(明天啟七年,後金天聰元年)爆發於陝西地區,起因是自然災害頻繁,致使「連年赤字,斗米千錢」,而腐敗透頂的官府不顧老百姓的死活,仍然橫徵暴斂,從而把越來越多的饑民逼上了揭竿而起的道路。「星星之火」在陝西四處蔓延,各地的流民、饑軍與驛卒互相聯絡,前呼後應,而此起彼伏的暴動浪潮逐漸向四周省份擴展,終於醞成了難以撲滅的燎原大火。山西、河南、四川等地紛紛告急,連京畿地區也受到波及。沒過多久,參與起義的人數達到了二三十萬之多。

  李自成先後跟隨過王自用、高迎祥等著名的義軍領袖,由於他既勇猛、又有膽量,很早就在軍中揚名立萬,成為一名新晉的頭目。他的部屬編為「八隊」,以號令一致,軍紀嚴明而著稱,甚至連他的敵人也認為這支部隊的戰鬥力「雄于諸寇」,在各路起義軍中的表現首屈一指。從1630年(明崇禎三年,後金天聰四年)到1638年(明崇禎十一年,清崇德三年)的八年時間裡,李自成率部轉戰於陝西、山西、河南、漢中、陝北、寧夏、甘肅、四川與潼關等處,攻克過延川、綏德、米脂、寧羌、廣元、昭化、劍州、梓潼、江油、黎雅、青川等一批州縣,殲滅了大量官軍,所部的勢力也從小到大,發展到三四萬人。在此期間,王自用於1633年(明崇禎六年,後金天聰七年)春在山西被川將鄧玘射殺,高迎祥於1636年(明崇禎九年,清崇德元年)七月在陝西被總督洪承疇俘殺,使得李自成在義軍中的地位後來居上,成為了「闖王」。此後,西北的起義軍逐漸形成了李自成與張獻忠兩大勢力。

  由於官軍調來重兵圍追堵截,各路起義軍在流動作戰的過程中損失慘重。特別是作為朝廷重點打擊對象的李自成,他在1638年(明崇禎十一年,清崇德三年)遭受到洪承疇與孫傳庭等明朝封疆大臣的合擊而幾乎全軍盡沒,僅與劉宗敏、田見秀等十八騎潰圍而出,四處躲避,潛伏于商、洛山中的茂密森林裡面,不敢隨便露面,異常狼狽。由於處境不利,另一位義軍領袖張獻忠於1638年(明崇禎十一年,清崇德三年)春在湖北穀城接受了朝廷的招撫,其後,羅汝才等十多位名噪一時的義軍頭目先後俱降。這一場轟轟烈烈的大起義暫時轉入了低潮。

  然而很快又高潮迭起。與明朝貌合神離的張獻忠在1639年(明崇禎十二年,清崇德四年)五月初九重新豎起反旗,會合羅汝才等部轉戰於湖廣、四川,將大量官軍主力部隊吸引過來,無意中讓顛沛流離的李自成有機會東山再起。蟄伏已久的李自成所部果斷把握時機,於1640年(明崇禎十三年,清崇德五年)六七月間放火焚燒輜重,輕裝前進,從湖北房縣地區經陝西平利、洵陽、商丘等地出其不意地突入河南。這次至關重要的軍事行動讓屢受挫折的義軍絕處逢生,並帶來一石擊起千層浪的奇效,由此在往後短短三年多的時間裡催生了幾次舉世矚目的大決戰,一下子扭轉了歷史的進程。

  當時河南的形勢已對明帝國非常不利,這個地方由於連年遭受旱、蝗等災害,已是哀鴻遍野,而官府加緊搜刮,籌集軍餉的行為讓局勢如火上澆油,動盪不安。越來越多的良民為了活命而幹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致使號稱「天下心腹」的中原地區到處都是「土賊」,史載「鼠竊狗盜,千百為群者,不可勝數」。根據《國榷》等書的記載,明朝在河南的防務異常薄弱,官軍的總兵力尚未滿萬。這是因為河南周圍的省份恰巧在此前後相繼發生激戰,牽制了關內明軍的大部分主力。特別是湖廣、四川等地,硝煙始終未息,楊嗣昌率領的十多萬人正四處奔波,追剿著張獻忠與羅汝才。此外,關外的清兵也步步進逼,使得明朝不得不分兵應付,命令在關內鎮壓起義軍時立下顯赫功勳的洪承疇為薊遼總督,帶兵十三萬出關防禦。適逢其時的李自成來到河南之後簡直是如魚得水,接納了一批又一批前來歸附的饑民與「土賊」,到了1640年(明崇禎十三年,清崇德五年)十月,他的部屬已由最初的千餘人迅速提升至數萬人,還吸收了牛金星、宋獻策等知識份子做謀士。針對當時激烈的社會矛盾,李自成等人及時發出了「均田免糧」的號召,主張讓貧困農民有田可耕以及減去強加於他們身上的苛捐雜稅,由此受到災區百姓的熱烈歡迎。這支今非昔比的隊伍連續攻陷了宜陽、永甯、偃師、靈寶、新安、新豐等地,並於1641年(明崇禎十四年,清崇德六年)正月二十一日攻克豫西重鎮洛陽,擒殺了福王朱常洵與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一時聲勢浩大、如日中天。李自成對外高調宣佈:「王侯貴人」削剝窮人,任由窮人「凍餒」而無動於衷,因而死有餘辜。同時,還將沒收自福王王府的財貨物資賑災,以爭取人心。時人撰寫的《豫變紀略》生動地描述:「遠近饑民荷旗而往應之者如流水,日夜不絕,一呼百萬,而其勢燎原不可撲。」李自成乘攻克洛陽之威於二月十二日襲擊河南省會開封,他在激戰時左眼被箭射中,從此失明,持續數天的攻城行動也因遭受守軍的頑強抵抗而被迫停止。這支部隊撤圍後向西轉移,伺機捲土重來。不久,羅汝才因與張獻忠不和,主動率部前來河南浙川,配合李自成作戰,使戰局更加有利於義軍。

  河南的局面讓明朝統治者如坐針氈,不得不從周圍省份調集主力臨時救急,圍剿李自成。敵對雙方決戰的序幕即將展開。1641年(明崇禎十四年,清崇德六年)九月,大規模的較量在河南項城一帶發生了,陝西三邊總督傅宗龍、總兵賀人龍、副總兵李國奇率四萬人出潼關與保定總督楊文岳、總兵虎大威帶領的兩萬人在河南新蔡會師,準備進攻義軍。事先得到消息的義軍取消了進軍湖廣的計畫,假裝撤向汝南,但將主力埋伏于孟家莊附近的松林裡面,等到尾隨而來的明軍進入埋伏圈,再在初六這一天發起突襲,打得賀人龍、虎大威、李國奇與楊文嶽等人落荒而逃,俘殺了傅宗龍。李自成重創明軍「關中精銳」部隊後,在數月之間連下商水、洧川、長葛、葉縣、南陽、鄧州、襄城、鎮州、新野、唐縣、泌陽、舞陽等一大批州縣,於十二月二十三日第二次兵臨開封,但一直打到次年正月中旬,仍被阻於堅城之外,只得解圍而去。1642年(明崇禎十五年,清崇德七年)二月,接替傅宗龍為陝西三邊總督的汪喬年率兵三萬經潼關抵達洛陽,企圖襲擊正在圍攻郾城的義軍。李自成及時得到情報,主動把包圍郾城的部隊調往襄城阻擊官軍,於二月十七日攻克襄城,捕獲並處死了汪喬年。隨著傅宗龍與汪喬年這兩支陝西部隊的慘敗,大批散兵游勇被義軍收編。以致時任兵部右侍郎的侯恂在給皇帝的奏書中憂心忡忡地說道:「天下之強兵勁馬,皆為賊有!」

  在河南縱橫馳騁的李自成連克豫東大批州縣,掃清開封的週邊障礙,以號稱「百萬」的兵力於五月初二第三次包圍了這個軍事要地。這次,義軍一改前兩次速戰速決的戰法,轉而採取長期圍困之策,耐心等待時機破城。遠在北京的明思宗急令督師丁啟睿、保定總督楊文岳,總兵左良玉、虎大威、楊德政、方國安率十八萬兵救援(號稱「四十萬」),這支臨時湊合的部隊以左良玉所部的十萬人為主力,于五月十三日會師於開封以南的朱仙鎮,威脅義軍的側翼。李自成與羅汝才暫時將主力調離開封,南下迎戰。義軍先掘壕截斷敵退路,再築起炮臺,猛烈轟擊,激戰至五月二十三日,打得官軍全線潰散,而追擊的騎兵四處攔截殺戮,斬獲良多。左良玉逃往襄陽,丁啟睿經許州、光州逃往固始,楊文嶽、虎大威、楊德政逃往歸德、汝寧等地,苟延殘喘。決戰獲勝的義軍收編了數萬降卒之後、於二十五日重圍開封。到了九月中旬,內無糧草、外無救兵的守軍狗急跳牆,竟然掘開黃河大堤的朱家寨口,放水淹城,企圖死中求生。《明史》記載當時義軍亦欲掘開馬家口河灌城,一時之間「二口並決,聲如雷……城中百萬戶皆沒」。在茫茫洪水中,唯有明朝的部分宗室貴族、文武官員以及兩萬殘餘軍隊得以逃生,而溺死萬餘人的義軍立即拔營,向西南方向撤離。李自成雖然沒有拿下開封,但開封城也因此而毀於水災,無數人葬身魚腹。

  明朝為了拯救開封,曾經於1642年(明崇禎十五年,清崇德七年)九月底令陝西三邊總督孫傳庭與總兵高傑、左勷、白廣恩、鄭嘉棟、牛成虎率兵兩萬經潼關進入河南,但在行軍途中,已經傳來開封毀於水災的消息,可這支部隊沒有退回陝西,而是繼續向南陽進發。義軍主力向西迎戰,於十月初一在郟縣與對手碰個正著。大戰就此爆發,李自成佯敗後退數十裡,丟棄了大量輜重物資,等到官軍紛紛爭奪財物而亂作一團時,馬上抓住時機反擊,殺獲數千人,迫使陝西軍殘部退入潼關。陝西軍之敗與後勤保障不力有關,由於糧食供應不足,很多官軍士卒採摘未成熟的「青柿」充饑,在「凍且餒」的情況下,終於大敗。史稱此戰為「柿園之役」。其後,李自成乘勢奪取河南未下州縣,於閏十一月強攻汝寧,俘殺楊文嶽,徹底殲滅了滯留在這裡的保定援軍,控制了河南的大部分土地。明朝在河南的統治也隨之基本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

  這時,處於兩線作戰狀態的明朝,整個軍事形勢江河日下,不但在中原損兵折將,在關外也屢受挫折,其中,洪承疇轄下軍事集團的十多萬軍隊與清軍在松山、錦州一帶決戰時一敗塗地,就連洪承疇本人也成為了俘虜。至此,明朝剩餘的精銳部隊主要還有三大軍事集團,即是繼續在關外抵禦清軍的吳三桂集團;活動于湖廣地區的左良玉集團與陝西地區的孫傳庭集團。吳三桂集團是阻止清軍入關的主要力量,難以調入關內救急。左良玉集團在朱仙鎮一戰中受到沉重的打擊後,便萎靡不振(史稱左良玉的「親軍愛將」大半戰死,就連母親與妻子也被李自成所俘,但左良玉突出重圍逃到襄樊地區後,到處抓壯丁與招降納叛,甚至驅趕「襄陽一郡人」以充實軍營,似乎在表面上又恢復了元氣,號稱「二十萬」。然而,新收編入伍的烏合之眾經常不受軍紀的約束,而左良玉亦「漸衰多病」,故此,這支軍隊已不復當年之勇)。孫傳庭集團自從郟縣失敗後返回陝西重新招募勇士,屯田積粟,仍然擁有一定的實力。另外,與武將左良玉相比,作為文官的孫傳庭,更服從朝廷的指揮,儼然成為了統治階級處於滅頂之災時的救命稻草。

  在朝廷的嚴令之下,孫傳庭于1643年(明崇禎十六年,清崇德八年)八月初一攜同總兵白廣恩、高傑、牛成虎等,率十萬人再出潼關,企圖在洛陽與河南總兵陳永福會師,然後配合湖廣的左良玉集團夾攻義軍。此前,義軍已由河南移師湖廣,逼退左良玉所部,順利佔領襄陽、荊州、棗陽、宜城、穀城、光化、承天等地,一度打到漢陽附近,控制了湖廣北部地方,並於1643年(明崇禎十六年,清崇德八年)初將襄陽改為襄京,正式建立起中央政權。李自成自稱「奉天倡義大元帥」,以牛金星為丞相,設立吏、戶、禮、兵、工等六部。為了集中軍權,李自成先後殺死了賀一龍、羅汝才、袁時中等歸附的義軍領袖,兼併他們的大多數部屬,牢固地確立了自身獨一無二的地位。當孫傳庭大舉進犯的消息傳來,早有準備的義軍主力回師河南迎戰,採取誘敵深入的戰法,派出羸弱的部隊稍加阻擊即後退,有意放棄了閿鄉、洛陽、汝州等地。孫傳庭一路告捷,連克寶豐、唐縣,孤軍深入到了郟縣這個小縣城,很快就出現了糧餉不繼的問題。官軍在河南這個受災嚴重、赤地千里的省份根本征不到足夠的軍需品,只能依靠從後方運送來的給養,可天下大雨,道路泥濘,糧餉遲遲未至。李自成乘機派大將劉宗敏率一萬騎兵秘密繞道抄了官軍的後路,掐斷了對手的供應線。進退失據的孫傳庭在九月中旬慌忙回師,企圖打通供應線,但軍心已亂,竟被全線反攻的義軍在南陽追上。經過一番生死搏鬥,官軍兵敗如山倒,僅僅死亡人數就超過了四萬。李自成全力進行追擊,史載「一日夜逾四百里」,繳獲「甲仗馬騾數萬」,給予陝西兵毀滅性的重擊。孫傳庭、高傑、白廣恩等人雖然僥倖逃回,但從此一蹶不振。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孫傳庭前後兩次在郟縣、南陽一帶被李自成用「誘敵深入」之策擊敗,反映出明軍前線文官統帥所固有的志大才疏的通病,也與那些在京城裡遙控指揮的紙上談兵之輩不顧戰場實際情況、胡亂催促進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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