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美文化沖突

致謝
序言
第一章 旅行者們
第二章 見解
第三章 思想
第四章 命運
跋
索引

在位於江戶城堡城外的化外圖書研究院里，會談進行得單調乏味。在鋪著榻榻米的傳統式樣的房間里，擺上了為這次談判而特制的幾張桌子和幾把椅子。美國首任駐日本總領事湯森·哈里斯和他的荷語翻譯亨利·修斯肯坐在一邊，對面是信濃藩主井上清直和肥後藩主岩瀨忠震，他們二位是將軍政府的外交事務長官，與他們坐在一邊的還有他們的荷語翻譯森山多吉郎（又名英之助）。照例，有幾個秘書和「問諜」，按照幕閣的命令，正在忙著記下房間里所說的每一個字。直接的談判只不過是開始於二十天以前，而哈里斯已經有機會成為美國總統派往將軍處的代表，西方人把將軍稱為大君陛下。這是一種別的西方外交官尚未能予以炫耀的業績。然而對哈里斯而言，自從他於1856年8月在下田登陸以後，這卻是一個幾乎長達一年半的等候，他做了堅定不移的努力，要打開與日本通商的門戶，但那些努力的每一步都被日本遲疑不決的當權者們給挫敗了。他精疲力竭，每天都感到心煩意亂。現在，他們又再次審查哈里斯的條約初稿，逐條逐字地審查看。

然而，今天，也就是1858年2月6日，星期六（或者，按照日本歷法的說法，是安政四年的12月23日），這一次進展破例變得順利了。雙方在幾個條款上達成了一致意見，進而討論了交換批准件的條件，在那以後，那些日本長官們給了美國總領事一個措手不及。哈里斯報告說，「他們提出，如果我願意的話，為了交換簽批准件，他們要派一位大使，乘坐他們的輪船，途經加利福尼亞前往華盛頓」。

派遣學生或者一位大使前往西方的想法，對日本人來說並不新奇。日本幕閣已經考慮了它的可能性，而且有關這個問題也已經提出了若干個建議，盡管在這個時候哈里斯並不知曉。事實上，井上曾經有一次向哈里斯暗示，遲早有一天，日本人是會出國的，而哈里斯本人起碼有兩次提出，日本人應出國。1856年11月，哈里斯第一次提到這一問題時，那些日本官員回答道：「我們能造出像你們一樣的船的時候很快就會到了，那時我們就能體面地訪問美國。」在江戶談判的早期，哈里斯再次暗示了這樣一種可能性。當時他向備中藩主堀田正睦做了一個慷慨激昂的長篇講話，講的是世界大勢和「各國的法律」；堀田正睦是外交大臣兼幕閣首相。修斯肯把哈里斯對堀田首相的懇求記載了下來。他補充說，「日本人是有勇氣的，並不缺乏個人的精力，可為什麽不派船把他們的國旗帶到遠方的美國海岸去呢?」但這不過是外交辭令而已。

哈里新是故作「開玩笑」。在這位堅定而又性情暴躁的紐約外交言看來．日本人是太遲鈍了，太不進取了，他們永遠也不會冒險。甚至無偏見的修斯肯一開始也以為，那位外交事務長官的建議是「廢話連籬」：但日本人是嚴肅的，他們的做法照例是非常務實的。與此同時．有關別的事情的討論又繼續進行，一直到那天晚上七點。分手的時候．外交事務長官們留給哈里斯一件禮物，那是一個漂亮的漆器盒子，里面有260只雞蛋，密密麻麻地放在無數的黑小豆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