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北學周曉陸先生等整理陳直先生遺著《讀金日札》，先有部分刊於《東南文化》雜志，現又以全書交西北大學出版社印行，囑我作一小序，說明此書的價值，是我深深引為榮幸的事。
丹徒陳氏兄弟三位先生：陳邦福（字墨移）、陳邦懷（字保之）、陳直（原句季直，字進宦、后作進宜），自二十年代工以來，即對文物考古之學多有貢獻。三先生早年出版著作，都受羅振玉、王國維學風影響，集中於殷墟甲骨文的研究。陳邦懷先生曾於一九二五年出有《殷墟書契老釋小箋》，兩年后又有《殷契拾遺》；繼之陳邦福先生在一九二八年有《殷墟貓契考》，一九二九年有《殷契辨疑》、《殷契說存》；陳直先生也在一九三○年有《殷契勝義》。此后三人治學趨向漸有異同，如陳邦懷先生於金文用力獨多，所著《嗣朴齊金文跋》近年在香港出版，又有專門輯錄殷商金文的《商金文萃》（未印行，自序見江蘇《文教資料》一九九九年第四期）。陳直先生則以秦漢文物、歷史的研究名世，論作十分宏富；在金文，特別是殷周金文方面的成果，過去鮮為人知。《讀金日札》的發表，使我們對陳直先生學術的博通一面，能有更多的認識。
在中國古文字諸多門類中，金文的時代跨度最大。其萌芽在商代前期，於商末而繁興，及西周而極盛，至戰國更別開境界，傳流秦漢，歷久不衰，歷而物為學者所重。金文還有一種特別，就是能與古書彼此印證，所以前人研索金文，一定要引據同時期的文獻，例如以《詩》、《書》等比勘殷商金文，以《春秋》經傳對照春秋金文，這是王國維先生所倡「二重證據法」的實際運用。陳直先生的金文研究，特色在以《史記》、《漢書》為本，不僅依據《史》《漢》，系統地分析考察秦漢金文，有很多創見，在研究秦以前金文時，也多自《史》、《漢》出發，提出一系列新見解、新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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