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大預測︰全球頂級智囊推演未來

序言 網易經濟學家年會紀要
致辭 為頂級經濟學家與大眾搭建橋梁
第一章 大師論道︰尋找中國經濟新引擎
過度信心導致危機喬治‧阿克洛夫
危機後反思體制的力量羅杰‧梅爾森
就業問題制約中國經濟發展厲以寧
中國︰尋求經濟新引擎丹尼爾‧麥克法登
中國經濟體制的優勢和缺陷茅于軾
力促經濟發展，需加速體制轉變高尚全
第二章 全球智慧對話復蘇
中國經濟復蘇的機遇和風險
嘉賓︰喬治‧阿克洛夫、羅杰‧梅爾森、茅于軾、夏斌、秦暉
中美對比看復蘇
嘉賓︰丹尼爾‧麥克法登、茅于軾、高尚全、龍永圖、保育鈞
第三章 激辯股市和樓市
股票市場預測
嘉賓︰景學成、曹鳳岐、賀強、郭田勇
房地產市場的泡沫與走勢
嘉賓︰李稻葵、王建、周天勇、史晉川、董藩、魯政委
第四章 探討富國富民途徑
國有資產如何惠民
嘉賓︰張曙光、孫立平、王忠明、陳秉正
展望新土改與城鎮化
嘉賓︰蔡繼明、溫鐵軍、黨國英、肖金成
描繪中國福利社會遠景
嘉賓︰李玲、劉國恩、劉福垣、楊宜勇
第五章 熱議中國怎樣與世界對話
如何應對貿易摩擦
嘉賓︰姚洋、丁一凡、孫立堅、譚雅玲
如何平衡吸引外資與民族產業保護
嘉賓︰曹遠征、周春生、馬宇、梅新育
辯論勞動密集型產業轉型前景
嘉賓︰蔡防、趙英、唐鈞、鄭風田
附錄 世界與中國經濟走勢預測報告

網易經濟學家年會紀要

2010年初，網易主辦了一次規模巨大的經濟學家年會。特別難得的是，有三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同時來到了會場，國內的經濟學家也擺出了最強的陣容。所以這次經濟學家年會代表了中國當前經濟學界的高水平。由于這次活動是由民間組織的，發表意見很自由，因此我們能夠听到和在官方或準官方機構不同的聲音。

年會並沒有一個討論的中心主題，各人就自己的感受談全球的和中國的經濟問題，所以議題很分散。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焦點，那就是會議的背景，正是世界經濟從危機中吃力地恢復的時期，中國經濟雖說比其他各國都好一點，但也面臨著不少困難，究竟前途如何還很難預料。

盡管議題分散，大家關心的事還有相當大的交集。比如中國房地產的泡沫，中國美國的經濟學家都不約而同地談到；如何增加中國百姓的消費也是共同關心的一個題目；還有國際金融秩序和中國的進出口政策顯然是這樣的國際性會議的焦點。中外經濟學家也談了許多老問題，比如如何恢復消費者的信心，中國經濟增長方式的升級，中國的經濟結構調整等。這些問題一再被提起，說明老問題還沒能解決，還要繼續努力，也說明這些十分困難又極其重要的難題沒有一副萬靈藥，而是需要多方面治理，並且堅持不懈地努力。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會上出現的新思想，有一些第一次被提到的觀點。這些應該說是本次年會的主要收獲。

首先要提出來的是龍永圖先生講的“貿易糾紛的非政治化”。這真是貿易談判的經驗之談。貿易本來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是一個雙贏安排。但是有個別情況因為價格扭曲或暗中補貼，把貿易變成了損害一方，更多的情況是變成了雙方同時受損的事。某項交易是不是損害了雙方，要由專業人士來判斷。這是世界貿易組織很重要的一項工作，是一項專業性很強的工作。但是往往會把一個專業問題變化為政治問題，結果形成貿易報復和貿易戰。貿易保護主義就是這樣形成的。這對于我們這個愛國主義情緒特別強烈的國家尤其值得注意。

當今的世界各國是處在一個相互依賴、密不可分的全球市場中。像日本這樣的國家，煤、鐵、糧食、石油無一不靠進口，它一時一刻也離不開國際貿易。一旦國際貿易停下來；它立刻會陷入巨大的困難，而且根本沒有別的解套之路。不但日本如此，連地大物博的中國一樣離不開國際貿易。我們的石油消費量中有一半以上要靠進口，還有木材、鐵礦石、大豆等進口量都超過消費量的一半。如果世界貿易被破壞，全球立刻陷入巨大的混亂。可以這樣說，世界貿易是和世界和平一樣重要的目標。如果沒有外界干預，貿易是非常可靠的，因為它給雙方帶來利益，誰也離不開誰。石油進口國離不開石油進口，石油出口國同樣離不開石油出口。他們政府官員的工資都要靠出口石油賺的錢來支付。可惜的是正如龍永圖先生所擔憂的，政治因素常常干預貿易，把簡單問題搞復雜了。甚至拿貿易做政治談判的工具，做談判的條件。這是非常短視的做法。

其次在這次會上提出極有價值的新觀點涉及自由貿易和匯率問題。三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都直接間接提到貿易平衡。中國保持人民幣的低匯價，不利于提高國內勞動者的工資，不利于讓他們享受進口商品的好處。從全球貿易結構來看，有一些工資水平比中國更低的國家，他們應該有機會生產原來由中國生產的產品。中國從他們那里進口價格更低的商品，不但有利于中國的消費者，也有利于上述低工資國家的就業和增加創匯。同時中國的工廠可以升級到較高技術和較多附加價值的產品的生產。這樣的貿易結構更適合未來的全球協調發展，減少貿易保護的機會。從匯率理論來看，外匯作為一種支付手段，既要買外匯，也要賣外匯，沒有理由故意抬價或故意壓價，匯率應該保持進出口使用外匯的平衡。如果把外匯作為一種金融資產來看，需要有相當數量的儲備，一方面可增加金融安全，另一方面也有金融投機獲利的可能。但是根據收益遞減的普遍規律，過多的外匯儲備顯然是弊大利少，而且外匯儲備數量愈多，邊際收益愈低。所以說，只有利人利己的匯率和損人損己的匯率，不存在可以損人利己的匯率。這個道理同時適用于貿易的雙方。

房價是本次會議討論的一個重點。比較有共識的一點是，現在的房價高得離譜，很可能醞釀著泡沫。房價高固然跟政府抬高地價和開發商抬高房價有關，但是如果大家不買太貴的房，房價也是漲不上去的。可見房價高是買上去的。這一點往往是一般群眾和經濟學家看法不同的地方。一般群眾都認為是賣方把價格抬得太高了，大家買不起。而經濟學家卻認為正因為買的人太多，供不應求，價格才會上漲。顯然，經濟學家的看法是對的。問題在為什麼有那麼多有錢人去買房？答案是中國GDP的高增長，全社會的財富增加極快，而且增長的財富更多地分配給了富人，他們致富的速度超過了房價上漲的速度，所以不感覺房價貴。進一步問，為什麼他們的錢拿去買房而不做別的投資？答案是別的投資機會不多，政府對有利可圖的行業，如金融業、石油業不開放，大家只好去買房。大家都買房，房價就上漲，更覺得投機于房地產業是能賺錢的。買房的人多半不是為了自己住，而是準備出售，或者作為儲蓄保值，所以空房特別多。

李稻葵教授帶來一個信息，溫州炒房團去了兩架飛機的人到美國買房，結果一個合同也沒簽下來。因為在美國對房地產利潤征稅，使投機于炒房無利可圖。這個例子也許能指出中國防止房地產過度投機的方向。在和听眾對話時，有一位听眾問，房地產高價是腐敗造成的，如何整治腐敗。幾位經濟學家一致認為腐敗並不能推高房價，只能改變利潤的分配。推高房價，一定是限制供給，壟斷土地，使房子供不應求。供給減少就把出不起高價的一般購房者排除在外，只滿足出得起高價的少數人。埋怨高房價是開發商黑心，同樣站不住腳，真正的原因是供不應求。當然，不是鋼筋，水泥，勞動力供不應求，而是土地限制了。所以根本的辦法是放松對土地的不必要的管制，這又和糧食安全保護18億畝耕地有關。我們天則所做了專門的研究，認為劃定數量界限不是市場配置資源，不利于土地的最優利用。我們既要保糧食安全，又要降低房價，二者是一個選擇問題。當今木是糧價太高，糧食不安全，而是房價太高，高得大家買不起。如果讓市場配置資源，土地何去何從是很明顯的。

在談到低碳經濟的時候，我提出裁減軍費，把省下來的錢用于應對氣候變暖。哥本哈根會議沒有取得圓滿結果，因為大家對減排的成本分攤有不同的看法。我想大家對于裁軍應該是一致同意的（除掉靠軍火發財的軍火商）。裁軍既減少了世界武裝沖突的危險，又讓應對氣候變暖的費用有了著落，豈非一舉兩得。過去聯合國還經常提一提裁軍的事，最近這幾年裁軍的議題銷聲匿跡。于是軍火貿易明目張膽，軍費擴張無所節制。盡管全世界人民都反對擴軍，可是各國政府不但在裁軍上消極被動，而且暗地里都在改進武器，摩拳擦掌，準備戰爭。我們要呼吁，動員全世界的人民醒悟起來，抵制武器發展，反對炫耀武力，讓武器貿易像毒品一樣受抵制，讓和平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把捍衛和平和應對氣候變暖聯系起來。

這次年會是網易組織的首屆年會。由于本次會議的成功，以後還會一次次辦下去。我們期望經濟學界的人士一起來參與這樣的活動，讓它變成一個品牌，而且越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