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場景及隱喻︰人類社會的象征性行為

前言
序
第一章 社會戲劇與儀式隱喻
第二章 宗教範式和政治行為——北安普敦會議的托馬斯‧貝克特
第三章 伊達爾戈︰作為社會戲劇的歷史
第四章 多貢人的詞語
第五章 作為社會過程的朝聖
第六章 過渡、邊緣和貧困︰共同體的宗教符號
第七章 宗教文化中的反結構隱喻
索引
譯後記

“戲劇”、“過渡”(passage)、“行為”、“過程”(processes)——這些都是本書各篇文章標題中的關鍵詞。與這些詞一同出現的還有“隱喻”及“範式”(paradigms)等一類術語。本書旨在探究並描述各種社會行為通過行為者頭腦中的隱喻及範式最終獲得形式的途徑(而行為者頭腦中的這些觀念則通過言傳身教或者從社會經驗中間接推導而出)。此外，在某些特定儀式展演的氛圍中，這些途徑還會衍生出前所未有的形式，賦予歷史以新的隱喻及範式。換句話說，我不認為社會變遷是由一套“程序”引發的一系列“展演”，和我持同一觀點的大有人在，其中包括我的同事，尤其是那些人類學界的後起之秀們。生存行為之于人類而言絕不僅僅是任何宏大設計依照邏輯順序加以展開的結果。究其原因，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別爾佳耶夫(Berdyaev)、希斯托夫(Shestov)在內的一些被“異化”的俄國人通常認為人類的“自由意願”總是與顯明的善以及理性格格不入，這似乎是人之根深蒂固的秉性。然而事實並非如此，社會行為本身過程性結構(processual structure)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範‧杰內普(Van Gennep)在其有關通過儀式的比較研究著作中向我們展現了一個驚人的發現，他認為人類文化認識到了時空中存在的三個層面。杰內普的關注點主要集中在儀式上，但他的研究範式卻涵括了一些儀式之外的過程。杰內普堅信所有的儀式化行為都至少包括這樣一個時刻，即完全依照某一文化腳本(cultural script)統一行事的參與者擺脫了各種規範性的約束，它們事實上正處在兩種前後相繼的結構性狀態的中間位置，此處所述的這種結構性狀態屬于法律政治體系範疇。處于規範有序的世界之間的中間位置幾乎可能導致任何事情的發生。

在這一短暫的“中介經驗”(1iminality)時期，這種可能性的存在不但要求參與者完全擺脫自身社會地位以及一切社會地位的束縛，還需要形成一系列潛在的、可供選擇的社會安排，而且這種安排不受任何限制。所有還算有序的社會都意識到了儀式這種潛在的危害性，所以不論“部落”社會還是工業社會都會采取相應的應對措施。“部落”社會針對入會儀式可能導致的失範行為制定了諸多的禁忌，專門約束由于角色轉換所導致的潛在威脅；而工業社會則通過法令的頒布制止那些文學、電影以及評論文章等類中介形式(1iminoid genres)對舊體制所制定的原則和規範的顛覆——這一點不但具有普遍性並且還有很多個案可以追溯。

如果不存在中介狀態，則人們的行為會依照規範的程序來進行。然而中介狀態使得很多具有支配地位的規範性程序的作用受到削弱，各種各樣的替代性規範可能也就由此衍生出來。那些堅如磐石並且由權力支撐的規範性程序以及很多秘密的且具有顛覆性的程序之間的沖突便構成了一種社會文化“場景”(socialcultural“field”)，這一場景提供了多種選擇性，既可以在程序性的整體之間進行選擇，也可以在不同規範性程序的各部分之間進行選擇。我的同事哈羅德‧羅森伯格(HaroldRosenberg)是一位藝術批評家，他堅信處于任何時代、任何社會中的文化更像是過去的思想觀念體系所遺留下來的一些支離破碎的殘片，其自身絕不是一個連貫的整體。連貫性的整體或許是存在的(這些連貫的整體更多的是存在于個人的頭腦中，特別是那些強迫癥患者或妄想狂患者的頭腦中)，但是人類的社會群體對于未來的憧憬和向往卻更多地體現在他們用以表達何為美好生活的隱喻之中以及各種範式的相互沖突和對立之中。如果人類社會中尚存有秩序的話，那麼這一秩序也絕不是冥冥之中已經注定的(盡管刺刀可以短暫地維持一些政治圖式[political schema])；秩序是通過沖突和較量獲得的——它是各種意願及智慧或沖突對立或團結合作的結果，而每一種意願或智慧都以某種使人信服的範式為基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