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級病毒

面對未知的事情，該害怕、緊張，還是一窺真相！
揭開伊波拉、漢他病毒、愛滋病等高死亡率傳染病的致命原貌
2002年最新增訂版
前預防醫學院預防研究所所長　洪其璧
中研院生物醫學科學研究所　 何美鄉 強力推薦

「配備著卓越的繁殖、生存與征服能力，病毒以進占一個細胞又一個細胞的方式，瓦解人體。」

「病毒是人類的宿敵，遠在人類的祖先尚未出現在地球之前，病毒就已經存在了。病毒沒有思想、沒有感覺，也沒有同情心，它只管在無垠的時間裡大量地繁殖。它的生存策略是那樣的簡單，卻又無懈可擊。」

「我們陷入病毒戰爭中，每一次戰役我們都會折損一些人，這些戰役有著不同名字，譬如伊波拉、拉薩、克里米亞剛果熱、愛滋病……。」

上述所有的病毒戰爭，約瑟夫‧麥科明克與蘇珊‧費雪賀區無役不與。《第四級病毒》就是他們的故事。

本書是最前線病毒學家的親身經歷，包括麥科明克在美國「疾病控制中心」一手策畫最先進的「熱實驗室」，也包括他們在地球上最原始落後地區追蹤病毒的故事，在那些地方，惡劣的天候、貧瘠的土地與動亂的政治，和疾病一樣致人於死。

他們在薩伊、蘇丹的村落，巴西的貧民窟與熱帶雨林，巴基斯坦的荒漠遊牧部落裡，以無窮的好奇心、無畏的勇氣、偵探的技巧與誠摰的熱情追蹤危險的病毒。

麥科明克與費雪賀區不僅是夫妻，更是同事，也是舉世聞名的病毒學家，他們在本書以第一人稱口吻，帶領讀者深入世界不毛之地，讓我們見識了赤道非洲的美麗，也帶領我們一起摸索電子顯微鏡下神祕的病毒世界。

當其他的病毒學著作侷限在「熱實驗室」、病猴與枯燥乏味的實驗數據，《第四級病毒》卻巧妙地將病毒世界的苦難、死亡與存活結合在一起。

序　曲

尼薩拉，一九七九年

當我和羅伊‧拜朗（Roy Baron）在尼薩拉（Nzara）落地時，已近黃昏。夜色並未帶來喘息，天氣和我們飛離朱巴（Juba）時一樣酷熱。蘇丹南部的濕氣讓我們幾乎流光了每一滴汗，簡直沒法讓身體涼下來。

此地沒有自動導航系統，飛行員全靠視力飛行，當晚被迫留宿在此。只要想到停留在這個充滿病毒感染的地區，飛行員就坐立不安，但是沒辦法，除非他們想冒著屍骨不全的風險，摸黑飛回去。

他們被迫停留對我倒有好處，可以幫我帶東西去卡土穆（Khartoum）交給美國大使館運回美國。如果飛行員知道我託付的包裹是什麼，一定拒絕，因為那就是令他們想要連夜逃離的東西—伊波拉病毒（Ebola）。

我知道如何包裝病毒樣本，飛行員其實沒有感染的危險。這些樣本必須盡速送到美國亞特蘭大的「疾病控制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CDC），好確定此次疫病的性質。近年，檢驗技術既精密又快速，甚至在採樣的田野場上就可以直接操作；但在一九七九年那種年代，我們想要確知樣本是不是伊波拉病毒，必須檢驗出抗體，或者是在細胞、組織培養上分離出病毒來，臨床觀察不足為憑。在這個黑暗大陸裡，感染性疾病處處可見，伊波拉病毒感染初期的症狀如高燒、頭疼、腹痛、喉嚨痛也可能是流行性感冒，即使像出血這樣明確的症狀，我們也不敢馬上判定病患是感染了伊波拉病毒。就算我們肯定樣本是伊波拉病毒，還得解決另一個疑問，它和一九七六年那次疫病大爆發是同一病毒株（strain）嗎？還是一個我們從未見過的病毒株？

我和拜朗一放下行李就開始整理採集血清樣本的器具，準備當晚去尼薩拉附近楊比歐（Yambio）市的醫院給病人採樣，採集結束後，還得想辦法保存這些樣本。首先必須將樣本的紅血球細胞和黃色血清分離開來，然後用遠自卡土穆帶來的乾冰冷凍起來，再打包好準備運寄。

一齣死亡舞蹈

到了楊比歐，我們赫然發現，所謂的醫院不過是燈光昏暗的土牆房，屋頂由茅草搭成，連窗戶都沒有。入口處簇擁著悲痛的病患家屬，他們的親人正在死亡邊緣掙扎。拜朗和我穿上隔離衣，它看起來像美國空軍的跳傘裝，差別在我們的隔離衣只是薄薄的塑膠布。接著我們戴上防毒面具，這玩意不但熱不可當、穿戴麻煩之至，而且每每把病患嚇個半死，如果他們沒先讓伊波拉整死的話。

走進茅屋，迎接我們的是一齣死亡舞蹈。昏暗的煤油燈光下只見十來個病人躺在草蓆上，有的痛得打滾，徒勞無功地和一口一口吞噬他們身體的病毒奮戰；有的身體僵硬，喉間嘎嘎作響，死亡離他們不遠。赤道夜間的悶熱本就難熬，隔離衣和防毒面具更是雪上加霜，使我們汗如雨下，幾乎無法呼吸。

我必須一手提著煤油燈，跪在地上檢查病患，拜朗在一旁整理我採集好的血液樣本。這是他第一次在開發中國家工作，更別提面對伊波拉肆虐，一定大為震驚。

罹患伊波拉熱病初期，大量出血並不多見，但是常有小出血。我必須檢查病人的眼白、鼻腔，還有牙床，是否有出血症狀。昏暗的燈光使得工作困難，只有眼白、喉部上方的出血比較容易偵查。另一個症狀是瘀斑或疹子，雖然非洲人膚色黝黑，不容易看出這些症狀，但只要看一眼他們的喉頭，就證據確鑿。五天的潛伏期加上病發兩三天，伊波拉熱病患者的喉部就會嚴重發腫，連口水都無法吞嚥。他們的喉部看起來就像鮮紅的生漢堡肉，扁桃腺不時流出黃色的膿汁。

我們就像在中世紀行醫，沒有Ｘ光、血球計算、血液培養，除了所學與經驗，沒有任何診斷的依靠。儘管如此，我們還是一個病人又一個病人地看下去。

每一個病人都是不同的挑戰。有三個已經陷入狂亂，必須請護士或家屬壓住他們的手，才有辦法採血。全部檢查完畢後，我很確定其中七名感染了伊波拉病毒，剩下的幾個，我比較沒把握。這七名病患必須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