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識與通識

常識與通識
定價:280
NT $ 252
  • 作者:阿城
  • 出版社:臉譜
  • 出版日期:2011-04-17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861201858
  • ISBN13:9789861201856
  • 裝訂:平裝 / 208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阿城是個好讀書而且雜讀書之人,但和我們這一代人大不相同的是,即便近乎手不釋卷,但阿城通過文字的學習比例仍遠比我們低,這一方面是因為他行遍天下的奇特人生際遇,但更重要是他由此而生的奇特本事和人生趣味,牢牢的讓他聯繫於具象事物的俗世之中。」──唐諾

  《常識與通識》所收的十二篇文字,是阿城在一九九七年至一九九八年發表於上海的雙月刊文學雜誌《收穫》上的作品,談話的主題是「常識」。

  例如談到「思鄉」,他認為思鄉就是思飲食,思飲食的過程,思飲食的氣氛;為什麼會思這些?因為蛋白(酉每)在作怪。談到「藝術」,阿城的說法是:藝術乃是起源於催眠,首先是自我催眠,由此而產生的作品再催眠閱讀者。再說說「鬼故事」吧,阿城說,鬼故事差不多就是在表達我們在文化中不得釋放的潛意識。

  為何阿城要與中國大陸的人們談論常識?因為,相對於當今高度發展的經濟,中國一直是意識型態較稀薄的國度,阿城希望藉由這些文字,將人們喚回一個真實無欺的世界,讓讀者不斷增進常識;每一次老錯誤的修改,每一次新知識的容納,都意味著常識的再次進展,是一個民智由蒙昧走向開化的過程。

  而在台灣「認真搞意識型態」之際,《常識與通識》這本書非常值得我們一讀。

作者簡介

阿城

  一九四九年生於北京。一九六八年高中一年級的時候因大陸發生文化大革命而失學,之後去山西、內蒙、雲南插隊。一九七九年回到北京。一九八四年開始發表作品,以《棋王》、《樹王》、《孩子王》「三王」小說奠定其文壇地位,此後寫作風格更形開闊,陸續推出「遍地風流」系列、「新筆記小說」系列,以及電影劇本、評論、雜文等等。阿城於一九九二年獲義大利NONINO國際文學獎,並應邀旅居威尼斯兩個月,寫成《威尼斯日記》。其在台灣出版的作品尚有《閑話閑說》和《遍地風流》。現居大陸北京及美國洛杉磯。

 

目錄

選書說明  3
【伴讀】清明世界,朗朗乾坤──唐諾  7

自序  25
思鄉與蛋白?  29
愛情與化學  45
藝術與催眠  65
魂與魄與鬼及孔子  83
還是鬼與魂與魄,這回加上神  99
攻擊與人性  107
攻擊與人性之二  125
攻擊與人性之三  139
足球與世界大戰  153
跟著感覺走?  165
藝術與情商  181
再見篇  197

 

自序

  此書所收的十二篇文字,陸續發表在一九九七年至一九九八年上海的雙月刊文學雜誌《收穫》上,我原來打算將欄目題為「煞風景」,後來改為「常識與通識」,規矩多了,但意思還在,因為講常識,常常煞風景。

  我是經常跑來跑去的人,跑來跑去為稻粱謀。答應了《收穫》的專欄,有時是將以前記下的想法擴展成篇,有時是現想現賣,然後從所在地發傳真到上海的編輯部去。這樣的交稿方式,全拜手提電腦的功能之賜。不過,麻煩的是我必須隨身帶夠世界各地的電源轉換插頭和電話線轉換插頭,幸虧手提電腦備有電壓自動轉換器,否則,將有220V電源變壓器的鐵疙瘩在行李裡。

  現在來看這十二篇文字,實在同情讀者。常識講得如此枝蔓雜亂,真是有何資格麻煩讀者?有何資格麻煩編輯者?想來想去,看在常識的面子上,還是結個集吧。

  至於為何要講常識,十二篇中各有所述,此不贅。

一九九八年十二月 北京

伴讀
清明世界.朗朗乾坤
by唐諾

  如果我說,小說家鍾阿城是我個人認識的人中,感覺最像孔子的人,這樣的講法會不會太刺激了一點?

  當然,時代不一樣了,政治的景況、社會的景況也全不一樣了,阿城沒孔子那種「明明知道不可能卻執意去做」的政治浪漫;傳播發達,有想法看法可直接寫成文章發表,也再用不著弄一群顏回子貢繞在身邊,我這裡要說的其實是學習、思索和看待世界的基本方式——阿城是個好讀書而且雜讀書之人,但和我們這一代人大不相同的是,即便近乎手不釋卷,但阿城通過文字的學習比例仍遠比我們低,這一方面是因為他行遍天下的奇特人生際遇(這當然需要時代的不幸配合,非我們所能,也不曉得該羨慕還是僥倖),但更重要是他由此而生的奇特本事和人生趣味,牢牢的讓他聯繫於具象事物的俗世之中,就我個人所知,阿城當然是好廚子;也是好木匠,能修護難度極高的明式家具,他最早橫越美國的旅費二千美元就是這麼賺來的;是好汽車技師,自學而能親手組裝過六七部福斯的古董金龜車賣錢,最後一部他捨不得賣,紅色敞篷,我看過照片,阿城戴墨鏡攝於車旁,人車倆皆拉風;而最有趣是阿城還教學生鋼琴,這是旅居紐約的名作家張北海洩露出來的,提起這事阿城難得有點尷尬,暗罵了兩聲。

  不是吹噓不是標榜,阿城才真的是那種看菜單看商品目錄,比看荷馬史詩還津津有味的人。

  但際遇、趣味乃至於現實求生本事相像不稀罕,阿城和孔子驚人相似之處在於,阿城不排斥抽象的文字學習(事實上,他是此中高手,從不民粹從不反智),也一樣有足夠的聰明和專注做純概念性的思考,但他總要把抽象的學問拿回來,放入他趣味盎然的世界好好涮過,就像他北京的名物涮羊肉一樣,如此才得到滋味好入口,也因此,所有的抽象概念符號,在阿城身上都是有現實內容的,他不放心加以浸泡過的,有著實感的溫度、色澤甚至煙火氣味。

  阿城在本書的〈魂與魄與鬼及孔子〉文中,他自己也說了,「我喜歡孔子的入世,入得很清晰,有智慧,含幽默,實實在在不標榜,從古到今,不斷有人用道家標榜自己,因為實在是太方便了。」——從阿城,我才真正曉得孔子的入世,不是遊列國干諸侯的救世部分,那是他給自己的不得已任務,因此總有委屈之感,孔子的真正入世,是我們一向誤以為他道不成要回身隱遁的那部分,遊山觀水、乘槎浮海,回到他所屬民間社會的從來之處,這才是他真正樂趣所在。但這個醒悟,同時也帶給我不祥之感,我會同理可證馬上想到,很長一段時日被我個人(以及朱天心等)認定為海峽兩岸小說第一人的阿城,小說書寫極可能也只是他對眼前世界的「公德心」部分,阿城極可能不會久居此地,畢竟,他太喜歡那個更火雜雜、更熱鬧有人的世界,如孔子說的,人和鳥獸終歸不是同類,我是人,我選擇和人住一起。

  阿城在台灣居留期間,導演侯孝賢安排他住木柵的安靜山邊,隨遇而安的阿城事後說,下回能不能就讓我住永和豆漿店樓上?

  概念是抽空的、不具質量的,這當然有其必要,人的思維速度因此可以加快、挺進的幅度因此可以更加深入,甚至快到思維者本人都拉不住它、深入得拉不回來,這方便於思維邊界的英勇探勘行動,但也就不免於異化(意識形態化)的風險;相對來說,留在具象世界之中,用實象來思考,萬事萬物總是有重量的,在在形成阻力,因此思維行遠不易,當然欺人遂也相對不易(畫鳥獸難,每個人都可用自身的經驗對抗它、檢驗它),也因此總是安全的。

  在概念思維的世界、於是合適產出理論,深邃壯麗,非尋常人可參與可判別,但奇怪總是要我們分邊認邊,非此即彼,隱含著森嚴不可妥協的對峙對抗;而在阿城所熱中的具象現實世界,則比較合適講故事,人人能聽能懂,而且意見矛盾並陳,往往誰也拗不了誰去,因此,表面上吵吵鬧鬧,其實是溫和不迫人的。

  既然如此,我們也來講講古老的故事,讓我們對阿城的閱讀從說故事開始。

 

內容連載

思鄉與蛋白酶

所謂思鄉,我觀察了,基本是由於吃了異鄉食物,不好消化,於是開始鬧情緒。

  我注意到一些會寫東西的人到外洋走了一圈,回到中國之後發表一些文字,常常就提到飲食的不適應。有的說,西餐有什麼好吃?真想喝碗粥,就鹹菜啊。

  這看起來真是樸素,真是本色,讀者也很感動。其實呢?真是挑剔。

  我就是這樣一種挑剔的人。有一次我從亞歷桑納州開車回洛杉磯。我的旅行經驗是,路上帶一袋四川榨菜,不管吃過什麼洋餐,嚼過一根榨菜,味道就回來了,你說我挑剔不挑剔?

  話說我沿著十號州際高速公路往西開,早上三明治,中午麥當勞,天近傍晚,路邊突然閃出一塊廣告牌,上寫中文「金龍大酒家」,我毫不猶豫就從下一個出口拐下高速公路。

  我其實對世界各國的中國餐館相當謹慎。威尼斯的一家溫州人開的小館,我進去要了個炒雞蛋,手藝再不好,一個炒蛋總是壞不到哪裡去吧?結果端上來的炒雞蛋炒得比鹽還鹹。我到廚房間去請教,溫州話我是不懂的,但掌勺兒表明「忘了放鹽」我還是懂了。其實,是我忘了浙江人是不怕鹹的,不過不怕到這個地步倒是頭一次領教。

  在巴黎則是要了個麻婆豆腐,可是什麼婆豆腐都可以是,就不是麻婆豆腐。麻婆豆腐是家常菜呀!熗油,炸鹽,煎少許豬肉末加冬菜,再煎一下郫縣豆瓣,油紅了之後,放豆腐下去,勾欠高湯,蓋鍋。待豆腐騰的漲起來,起鍋,撒生花椒面,青蒜末,蔥末,薑末,就上桌了,吃時拌一下,一頭汗馬上吃出來。

  看來問題就出在家常菜上。家常菜原來最難。什麼「龍鳳呈祥」,什麼「松鼠桂魚」,場面菜不常吃,吃也是為吃個場面,吃個氣氛,吃個客氣,不好吃也不必說,難得吃嘛。家常菜天天吃,好像畫牛,場面菜不常吃,類似畫鬼,「畫鬼容易畫牛難」。

  好,轉回來說美國西部蠻荒之地的這個「金龍大酒家」。我推門進去,站櫃的一個婦人迎上來,笑容標準,英語開口,「幾位?」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從她肩上望過去,座上都是牛仔的後代們,我對他們毫無成見,只是,「您這裡是中國餐館嗎?」

  「當然,我們這裡請的是真正的波蘭師傅。」

  到洛杉磯的一路上我都在罵自己的挑剔。波蘭師傅怎麼了?波蘭師傅也是師傅。我又想起來貴州小鎮上的小飯館,進去,師傅迎出來,「你炒還是我炒?」中國人誰不會自己炒兩個菜?「我炒。」

  所有佐料都在灶台上,揀揀菜,抓抓碼,叮當五四,兩菜一湯,吃得頭上冒汗。師傅蹲在門口抽菸,看街上女人走路,蒜瓣兒一樣的屁股扭過來又扭過去。

  所以思鄉這個東西,就是思飲食,思飲食的過程,思飲食的氣氛。為什麼會思這些?因為蛋白酶在作怪。

  老華僑葉落歸根,直奔想了半輩子的餐館、路邊攤,張口要的吃食讓親戚不以為然。終於是做好了,端上來了,顫巍巍伸筷子夾了,入口,「味道不如當年的啦。」其實呢,是老了,味蕾退化了。

  老了的標誌,就是想吃小時候吃過的東西,因為蛋白酶退化到了最初的程度。另一個就是覺得味道不如從前了,因為味蕾也退化了。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對食品的評價,兒孫們不必當真。我老了的話,會三緘吾口,日日喝粥就鹹菜,能不下廚就不下廚,因為兒孫們吃我炒的蛋,可能比鹽還鹹。

  與我的蛋白酶相反,我因為十多歲就離開北京,去的又多是語言不通的地方,所以我在文化上沒有太多的「蛋白酶」的問題。在內蒙,在雲南,沒有人問過我「離開北京的根以後,你怎麼辦?你感覺如何?你會有什麼新的計畫?」現在倒是常常被問到「離開你的根以後,你怎麼辦?你感覺如何?你適應嗎?」我的根?還不是這裡扎一下,那裡扎一下,早就是個老盲流了,或者用個更樸素的詞,是個老「流氓」了。

  你如果盡早地接觸到不同的文化,你就不太會大驚小怪。不過我總覺得,文化可能也有它的「蛋白酶」,比如母語,制約著我這個老盲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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