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兔子：兔子四部曲續篇及短篇小說集

懷念兔子
離我而去的娘兒們
午餐時分
父親險些兒受辱記
貓
奧利弗的成長
天然色
在冷戰中心的愛的插曲
他的全部作品
說真的，究竟是怎麽回事？
五十年代的一些場景
變形記

約翰·厄普代克是當代美國作家中受到近乎所有讀者認可的小說家之一。他於1932年生在賓夕法尼亞州的希林頓。父親是中學教師；母親熱愛文藝，寫過許多短篇小說和幾部長篇小說，都沒有機會出版。厄普代克從小在母親的熏陶下，決定以繪畫和文學創作為自己的終身職業。1954年，他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於哈佛大學后，獲得獎學金去英國牛津拉斯金美術繪畫學院學習了一年。1955—1957年，他進入了《紐約人》雜志編輯部工作，同時為該雜志撰稿。這一時期，他發表了不少抒情詩歌、短篇小說和幽默小品。

從1957年起，厄普代克離開了《紐約人》編輯部，成為一位專業作家。迄今為止，他創作並發表了五十多部作品，有長篇小說、短篇小說集、詩歌、論文、文藝批評等。他的長篇小說曾經兩次獲得普利策獎，還獲得過美國全國圖書獎等。

厄普代克的長、短篇小說，一般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的背景大都給安排在他家鄉賓夕法尼亞州的小城鎮上，寫的大都是中產階級小人物的日常生活與家庭瑣碎事務，從中反映出當代美國精神文明的現況與實質。他本人曾經說過：

說我所處的時代，引導我從事最廣義的小說創作，現在我仍然在努力不斷擴大我的范圍，尋求更大的正確性和徹底性，力圖忠實於生活，一方面如實描繪我對世事萬物感到的奇異之處，一方面又力求避免目前美國在文學工業中已成為災害的宣傳與商業化的流弊……我認為文學創造形象比表達思想更為重要……

據此，讀者們可以看到，貫穿在厄普代克作品中的是對美國當代生活與習俗的平允的觀察。他經常要求讀者重新考慮一下，當代美國社會上的種種普通成見。我們閱讀厄普代克的作品，就是面對美國各個城鎮和社區里咖啡館、快餐店以及網吧內，人們經常議論的那些話題。此外，他創作的重要主題之一就是性愛與死亡。

這里翻譯介紹的這本小說集原名《愛的插曲》，是厄普代克於2000年11月出版的最新的一部短篇小說集。它收集了作者近年來創作的十二個短篇小說，創作的順序就是按原書所排列的這樣。其中《愛的插曲》最初刊載在《大西洋月刊》上，《奧利弗的成長》是作為一篇快照式小小說發表在《老爺》雜志上的。《五十年代的一些場景》曾單獨作為一卷小書，由企鵝出版社出版。其他九篇都曾先后刊登在《紐約人》雜志上。

厄普代克是當代美國最出色的短篇小說大師之一。這部短篇小說集可以說是把作者創作的萬花筒般的背景與主題全都呈現到了讀者的眼前。當然，作者特別喜歡寫的不幸婚姻、婚外戀、男女私情、兩性關系、性犯罪等美國當代社會的種種現象這里全有所涉及和敘述，如《離我而去的娘兒們》、《紐約情人》、《天然色》、《他的全部作品》等。同時，在好幾篇里都有一絲他過去的作品中常見的深刻懷舊氣息，如寫中學老同學們歡聚的《午餐時分》，寫一個兒子懷念自己做中學教師父親的《父親險些兒受辱記》，寫一個中年兒子講述自己故世母親一種癖好的《貓》等。這種懷舊氣息隨着作者本人年事的增高似乎更為明確。有位評論家曾經說，厄普代克作品中的這種懷舊氣息常常會使讀者認同並回憶起自己生活中的許多往事，而這種打動個人心弦的能力，正是厄普代克使讀者深深喜愛閱讀他的作品的才能之一。

在這部短篇小說集中，有兩篇小說與其他各篇不同，應該特別提一下。一篇就是標題小說《愛的插曲》。它寫的是一位著名的藍草音樂班卓琴手在冷戰中奉派赴當時的蘇聯作一次親善友好演出的經歷，以及他本人偶然一次意志薄弱的性沖動所造成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局面。這篇故事寫得生動幽默、富有情趣，的確是一篇精品，值得向讀者們特別推薦。另一篇是實際上沒有情節的《變形記》。它細致入微地描繪了一個癌症病人對替他做面部整形手術的女大夫的莫明其妙的變態迷戀。從這兩篇小說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如何「仍然在努力不斷擴大」他的寫作范圍，而他的文筆總是那麼簡潔精煉、細膩優美，富有詩情畫意。

在這部短篇小說集中，占有一半篇幅的是一部中篇小說《懷念兔子》。厄普代克的「兔子四部曲」在世界范圍內一致被公認為是他傑出的代表作。而「兔子」哈利·安斯特朗也就成了美國近乎家喻戶曉的人物之一。作者從1960年發表的《兔子，跑吧》開始，到1990年出版的《兔子歇了》為止，每隔十年發表一部「兔子」作品，中間的兩部為1971年出版的《兔子歸來》和1981年出版的《兔子富了》。厄普代克從「兔子」哈利·安斯特朗二十六歲初踏入社會開始，寫到他的婚姻，他的工作，他遭到的種種挫折，以及他后來在岳父的幫助下，協同推銷日商在美生產的豐田牌汽車，終於闊了起來的經過。在第四部《兔子歇了》中，兔子患上了心臟病，最終在佛羅里達州德里昂他的公寓里去世了。

評論家們和廣大讀者當時讀完《兔子歇了》后，普遍深感惋惜，認為作者未免過早地結束了他的可愛的「兔子」哈利·安斯特朗的一生。現在，「兔子」安息了十年以后，竟然通過家人與親友們的懷念，又回到了我們中來。這就是附在厄普代克這部短篇小說集中一並出版的這部續篇《懷念兔子》。

在《懷念兔子》中，我們有機會再次見到安斯特朗家族，並回憶起哈利生活中的一系列趣事。我們看到哈利的妻子又結婚了，嫁的就是哈利的朋友羅尼。哈里森，而羅尼去世的妻子塞爾瑪，讀者們必然記得，曾經和哈利私通了好多年。哈利的兒子納爾遜這時候已經四十二歲，戒去了吸毒的惡習，和妻子也分居了，獨自一人跟着母親和繼父住在老房子里。他在一家精神治療中心里當一名精神健康顧問。和納爾遜分居的妻子普露帶着兒女，已經回到她的家鄉阿克倫。這時候，哈利和妓女魯絲四十年前生下的一個私生女兒安娜貝爾·拜爾突然出現了。往事於是意想不到地又浮現出來。結果，一頓緊張不安的感恩節晚餐變成了一場政治辯論和刻毒的攻擊、侮辱，終於使納爾遜搬出了老家。盡管厄普代克一面探索沉痛、怨恨與罪惡這片黑暗的領域，一面卻把自己特有的對時事的記載(例如，前總統克林頓的夫人希拉里競選紐約州參議員一事等)、一個典型的亂哄哄的千禧年大除夕和一個令人驚奇、充滿希望的結局也包括在內。因此，對「兔子」的愛好者來說，這是一部必讀的書。無怪《愛的插曲》在美出版后，初版就印了六萬冊。

據悉，出書當年六月，厄普代克在閱讀本書的校樣時，曾經通過電話對責任編輯說：「我幾乎感到這仿佛是我寫的最后一部小說了。我想盡力把它寫好；我正竭盡全力在修改它，使它完善。」負責厄普代克作品的老編輯，七十六歲的朱迪斯·瓊斯曾經這麼評價《懷念兔子》：「從作者使兔子復活這一層意義來講，這並不是一部續集。它只是把所有松散的頭緒結扎好一…．厄普代克先生說(他已經六十八歲了)，再過十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活着，他想替哈利舉行一場體面的葬禮。他還說，寫一部二百頁上下的中篇小說要比寫一部長篇小說合適；再寫一部長篇，那對作者未免要求過高了。」

有位評論家對《懷念兔子》作出了很高的評價。他說：「厄普代克筆下的作品始終沒有超過他在享有盛名的四部曲和這篇輝煌、動人的尾聲中對安斯特朗家族和他們的牢騷不滿的敘述。這部尾聲完全可以獨立成篇，並可以列入他最為出色的小說之一。」

厄普代克是一位力圖忠實於生活的作家。他的作品對當代美國社會不同時期的時尚和五花八門的情況，不論大小，都有所涉及，有好些東西都是譯者以往沒有接觸過而一般辭書上也無法查到的。在翻譯本書時，有大量資料都不得不依靠子女們通過英特網查出。當然，這也使譯者增加了不少知識，可以說是大有收獲。這些就是譯完本書后想說的話，不當之處尚祈廣大讀者予以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