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革命的降臨

勒費弗爾以來的法國革命史學及其轉向(代譯序)
導言
Ⅰ 貴族革命
Ⅱ 資產階級革命
Ⅲ 民眾的革命
Ⅳ 農民革命
Ⅴ 人權和公民權宣言
Ⅵ 十月的日子
結論
索引
附錄一 人權與公民權宣言
附錄二 喬治‧勒費弗爾的其他著作
附錄三 法國大革命的神話(節譯)
譯後記

勒費弗爾是20世紀上半葉最杰出的法國大革命史家之一。他對法國革命史學的貢獻可以說是全方位的︰他的專門性著作，將農民作為一支獨立的社會力量置于大革命史的中心舞台；他的一般性著作，發展出一套完整的社會經濟和階級斗爭解釋體系，成為至今仍然擁有強大影響力的大革命經典解釋；他是法國史學界倡導社會經濟史研究和重視集體心理史的先驅。同時，勒費弗爾倡導的集體合作研究方式，精心主持的革命史學研究雜志和大量發掘的革命史材料，都為法國革命史研究的深入進展提供了重要的支撐；作為與年鑒學派創始人馬克‧布洛赫交厚的學者，勒費弗爾通過對農民和革命心態的研究，成功地將社會史與文化史結合到了一起，是這個時期法國史學發展變革的原動力之一。

通過縷述勒費弗爾豐富的學術人生，我們還能較為清楚地看到大革命傳統對20世紀法國知識分子思想和政治觀念的至深至遠的影響。勒費弗爾不僅將自己對共和的熱愛傾注于他的學術研究中，而且亦力圖在現實的政治生活中加以踐行。尤其是20世紀30年代法西斯主義和右翼思潮興起，共和體制風雨飄搖之際，他承擔起公共知識分子的角色，跳出歷史為自己的時代吶喊，期望以此喚醒法蘭西的民族激情，重揚大革命時代的民主理想和犧牲精神。

晚年的勒費弗爾，借助巴黎大學完備的學術研究機制，依然活躍在學術一線。巴黎大學這座法國革命史研究首屈一指的重鎮，吸引了當時包括索布爾、蘇拉多和英國的魯德、科布乃至日本的高橋幸八郎在內的諸多杰出學者聚集于此，成就一時之盛。他所闡釋的法國大革命幾乎成為不言自明的真理。

然而，來自西方尤其是英美右翼史學家的攻擊也在此時開始了。最先發難的是倫敦大學革命史講座教授阿爾弗雷德‧科本，此後許多英美史學家紛紛步其後塵。遞及60年代中期，法國年鑒派第三代的代表人物之一孚雷也加入到批判的行列。雙方經過25年的苦澀論戰，到1989年大革命200周年來臨之際，修正派史學家顛覆了傳統解釋中的社會經濟決定論和資產階級創世說，轉向政治文化解釋。曾經被視為附從于生產力的上層建築——政治和文化，如今在修正主義史學家眼里成為具有自主能動性的決定因素，大革命史學研究從方向到方法因此皆產生了重大轉變。與此同時，巴黎大學也不再是法國革命史研究唯一的中心，曾經高揚了人類民主價值的大革命，將這種價值貫穿到了對它自身的研究之中，可以說這也算是它以獨特的方式再次張揚了自己對于文明的意義。

遞及20世紀90年代，隨著老一代的馬克思主義史學家和修正派史家紛紛退休或辭世”尤其是這個時代政治和學術環境的變化，法國革命陷入了一時相對沉寂的狀況，社會經濟解釋沒有重新得勢，修正史學也未統領革命史的研究模式。大革命史不再限于此前“正統一修正”或日“社會史一政治史”之爭的模式，大西洋兩岸的史學家們，在繼續探索政治話語、表象模式和革命想象的同時，亦厭倦了那些修正派的虛空話語，開始探討革命者自身的具體經歷（experlence），注重革命過程中的階級、利益、實踐、觀念等歷史現實的層面。

借翻譯勒費弗爾的這本經典著作之機，筆者試圖對這個顯得漫長而復雜的過程作一簡單的梳理，以期有拋磚引玉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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