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牲人殉通論

人牲人殉的起源（代序）
　一　人牲
　二　人殉
　三　割體
第一章　中國史前期人牲人殉遺存的考察
　一　人牲遺存的考察
　二　人殉遺存的考察
　三　疑似人牲人殉的遺存　
第二章　商代的人牲
　一　商代前期　
　二　商代後期　
第三章　殷商墓葬中人牲人殉的考察
　一　人牲人殉的區分　
　二　安陽殷墟墓葬中的人牲人殉遺跡　
　三　安陽殷墟以外商墓中的人牲人殉遺跡
　四　結語
第四章　西周的人牲人殉
　一　西周的人牲
　二　西周的人特殊
第五章　東周的人牲人殉
　一　中原文化區
　二　北方文化區
　三　齊魯文化區
　四　楚文化區
　五　吳越文化區
　六　巴蜀滇文化區
　七　秦文化區
第六章　秦漢至明清的人牲
　一　獻俘祭廟（或祭社）
　二　殺仇祭奠
　三　“淫祀”
第七章　秦漢至明清的人殉
　一　秦、西漢
　二　東漢魏晉南北朝
　三　隋唐
　四　宋元明清
第八章　明清皇室的宮妃殉葬制
　一　明皇室的宮妃殉葬
　二　清皇室的宮妃殉葬
第九章　人牲人殉與中國古代社會
後記
主要參考書目
英文提要

人牲（也稱“人祭”）是用活人做犧牲，殺之以祭神靈或祖先。人殉是用活人去為死去的氏族首領、家長、奴隸主或封建主殉葬。在原始社會末期到初級國家形成的整個歷史時期中，人牲和人殉曾經是古代世界普遍存在的一種社會現象。被當作祭品的牲人和陪同主人死去的殉人，都是原始宗教的犧牲者，二者之間有著密切的關系。但產生人牲人殉的原因，牲人殉人的身份、來源以及他們被殺害的含義卻又很不相同。一般地說，人牲是供“食”的，而吃敵人是個古老的傳統，所以用的是俘虜、“仇人”；人殉是供“用（役使）”的，既為“用”，就要避仇敵，使親近，所以殉者須“親娼”，須“故舊”，殉者與被殉者的關系應是二者生前關系的繼續。有些研究者只看到人牲人殉表面相似的一面，而忽視其本質不同的另一面，所以有必要就二者的起源申述一下。

此外，還有一種用自我割體的傷殘行為來表白自己與死者的親密關系或自己與自然神的親密關系的做法。從其演變過程看，它有可能是自成體系的，但它的含義應與人牲人殉緊密相關，可視為人牲或人殉的變種，所以也附帶論及。

一 人牲

相信萬物有靈、鬼魂不死，是原始宗教崇拜的思想基礎。由于生產力十分低下，原始人對自然災害無能為力，從而產生一種畏懼的心理。在原始人看來，人們的生老病死、自然界的陰陽晦明，都由神靈主宰。神靈無所不在，隨時監督著人�il的一切。為了免除日常生活中的災禍，于是產生了最原始的宗教觀念。起初原始人崇拜的只是那些與人類日常生活有利害關系的自然現象，例如日、月、水、火、雨、雷電，而且只把這些自然現象當作有人格、有意志的實體加以崇拜。最初的崇拜活動一定很簡單，可能只是通過語言或姿態向崇拜對象表示敬意、感謝、祈求、屈服，隨後才有祭品和犧牲的供奉。他們相信神靈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照樣要吃飯、睡覺。要永葆神靈的青春常在，祈求神靈消災賜福，就要殺戮大小牲畜祭奠。而殺人祭奠，以人肉為盛饌，供獻于神靈之前，則是對神靈的最大敬意。這種把人作祭品，以供神靈“食用”的做法，我們通常稱之為“人牲”。

在舊世界大陸，人牲最早發生于農業部落。農業的出現，是人類歷史上的一次大革命。從采集野生植物到人工栽培谷物的成功是一次飛躍。土地和農業成了人類生存繁衍的主要依靠。由依靠又產生崇拜。在當時人看來，土地滋養著萬物，沒有它，人們就無法種植、無法生活，所以，我國古代把土地稱為地母或土地神，古希臘神話中，也把土地神稱為“地母”（Gais）。春天耕種之時，人們要祈求地母的保佑；秋天收獲之後，人們要報答地母的恩情。春祈和秋報便成為農業民族中最重要的祭祀。一祈一報，都要供獻犧牲，比較隆重的就要殺人獻祭。在許多原始民族的信仰中，只有用人血祭奠土地，才能使土地恢復地力，使農作物獲得豐收。從印度到地中海這一地區，大約在紀元前4000年到紀元前2000年間，廣泛流行用人牲祭農神。如亞齊克人用血祭玉蜀黍女神，希臘人和羅馬人用妊婦祭祀谷神和地祗女神，中東的古代腓尼基人、迦太基人和古印度康達人（Kohga）曾長期流行用初生兒或兒童獻祭農神，古墨西哥阿茲特克人（Aztecs）則經常用兒童敬祭雨神塔羅克，等等。

在我國黃河流域，早有祭祀社稷的活動。社，是社神，是土地之神；稷，是稷神，是五谷的代表。周代曾設置“大宗伯”專管國家祭祀，其重要職責就是掌管“以血祭祭社稷”。“社稷”一詞，是階級國家出現以後的概念，但這種思想實在是淵源于原始氏族、部落對地母的共同崇拜。“血祭”大約也在這個時候出現。根據考古發現，處于母系氏族制繁榮階段的仰韶文化時期，農業已成為主要生活來源，出于對農業依賴性的增長，已發生了對地母和農神的崇拜。同古代世界的許多農業部落一樣，仰韶人要舉行各種祭祀活動，而且有可能已經出現用人血祭（詳見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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