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底間諜戰：改變二戰歷史的最大軍事騙局

D日行動路線圖
主要人物表
前言
第一章 最初的招募
第二章 謎一樣的人
第三章 羅曼與「雌貓」
第四章 披上偽裝
第五章 俱樂部
第六章 「嘉寶」登台
第七章 揮霍狂人波波夫
第八章 一場豪賭
第九章 信鴿
第十章 真特工、假特工與雙面特工
第十一章 「帽徽行動」
第十二章 發現「珍寶」
第十三章 毛遂自薦者
第十四章 堅毅時刻
第十五章 更多的情報餌
第十六章 「藝術家」的作品
第十七章 蒙哥馬利的替身
第十八章 兩個破折號
第十九章 傑布森的新朋友
第二十章 「我不是一直都很小心嗎？」
第二十一章 「多拉行動」
第二十二章 蓋世太保的客人
第二十三章 「布朗克斯」牙疼了
第二十四章 「嘉寶」的警告
第二十五章 第二場比賽
后記

1943年夏天，一個身穿格子褲，嘴叼煙斗，說話輕聲細語，彬彬有禮的情報官員，為自己制作的秘密武器添上了最后一筆。他曾為此耗費3年時間。這種武器威力無窮、射程無限，和以往任何的武器都不盡相同。它如此隱蔽，以至於發明它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持有這種武器，或者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它。這種武器不會將人殺死，不會致人殘疾，也不賴於科技、工程或者武力。它不能炸毀城市，不能擊沉u型潛艇，也不能穿透豹式坦克的鐵甲。它所能做的遠比這些更加精妙。相比於殺死敵人，它能進入敵人的腦袋：讓納粹想英國人希望他們想的事情，從而做英國人希望他們做的事情。

軍情五處的塔爾•羅伯遜（Tar Robertson）制作了一種可以騙過希特勒的武器，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最為關鍵的時期，他曾力勸溫斯頓•丘吉爾使用這種武器。
盟軍的作戰指揮部門已經在策划對納粹占領的歐洲發起進攻。經過漫長的等待，雙方都知道，D日的進攻將決定戰爭結局。如果盟軍可以橫跨英吉利海峽，突破德軍那道被稱為「大西洋壁壘」的堅固海岸防御線，那麼，納粹德國可能會被打得撤出巴黎、布魯塞爾，橫穿萊茵河並一路退回柏林。而希特勒堅信，如果德軍在進攻初期能成功抵抗盟軍，哪怕只有一天，敵人的整個進攻都可能失敗；他們將喪失斗志，而新的一次進攻需要數月的時間去准備。在那段時間，希特勒則會集中摧毀東線的蘇聯紅軍。按照埃爾溫•隆美爾的說法，頭一個24小時將是「最長的一天」：沒有人知道那一天會怎樣結束。

在當今用后見之明看，D日行動是個巨大的勝利，似乎也是歷史的必然。但在發生之前，人們並不是這樣想的。水陸兩棲進攻在戰爭中是最難實現的。德國人在法國的海岸線構建了一個「死亡區域」：一個超過5英里深，由鐵絲網、混凝土和超過600萬個地雷組成的致命障礙區域，而在這個區域后面的是重型炮台、機槍炮位和地堡。正如D日進攻前一天，英國陸軍元帥和帝國總參謀長艾倫•布魯克爵士在日記中悲觀地寫的：「這可能是整個戰爭中最可怕的災難。」

在戰爭中，沒有什麼變量比突襲更重要，也更難於控制。如果德國人受到迷惑，甚至主動被引到登陸不可能發生的時間和地點，那麼盟軍的勝算將大大增加。在法國的被占領區，德軍的數目遠遠超過了計划登陸的盟軍數量，但是如果能在對的時間把他們留在錯誤的地點，兩者之間的軍事實力也就沒有那麼懸殊了。截至1944年，戰爭每年奪去1000萬人的性命。風險如此之大，盟軍必須確保登陸行動成功。

1943年11月召開的德黑蘭會議上，三巨頭丘吉爾、羅斯福和斯大林第一次會面，同時盟軍計划於1944年5月（后推遲了一個月）進攻歐洲，以應對德軍對英吉利海峽的攻擊。該行動代號為「霸王行動」（Operation Overlord），由德懷特•艾森豪威爾將軍任盟軍最高司令，伯納德•蒙哥馬利將軍任盟軍地面部隊司令。在會議當中，溫斯頓•丘吉爾就登陸計划向約瑟夫•斯大林做了個丘吉爾式的經典比喻，后被廣為流傳：「戰爭中的真相太珍貴了，她永遠需要有謊言這個護衛保護。」斯大林沒有興趣用文學比喻，答道：「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軍事騙局。」D日進攻計划，將會由全面的、全球參與的騙局計划支持與保護，眾多謊言會被用來保護真相：為了向丘吉爾的比喻致敬，它被冠以「護衛」這個代號。

「護衛行動」的核心目的在於使德國人相信，進攻會發生在一個它不會發生的地方。此外，為了確保那些打擊佯攻盟軍的德國守軍沒有機會重新部署，並攻擊真正的登陸軍隊，騙局必須一直延續到D日行動之后。巨人歌利亞不知道牧羊人大衛的彈弓從什麼方向打過來，他一直在猜測，直到被大衛打成碎塊。然而，跨海峽進攻的目標區域極其狹窄。德國人很容易就能發現在不列顛集結的大規模軍隊，且由於襲擊必須要在戰斗機能及的范圍發生，只有少數地點適合集結登陸。登陸計划的策划人之一曾宣稱：「主要進攻將發生在瑟堡半島和敦刻爾克之間的某個地方，對於這個事實，我們完全無法加以掩飾。」

最明顯的目標，是位於法國東北部的加萊海峽，那里離英國海岸最近。一旦占領加萊深水港和布倫港，盟軍可以在此對己方進行補給，使自身實力得到增強，而加萊的橋頭堡可作為到達巴黎，及德國魯爾工業重地最直接的進攻路徑。攻擊加萊海峽不僅僅是謀略家的想法，希特勒本人也認為加萊海峽是最可能的目標：「敵人一定會對這里發起進攻，就是在這里——除非所有跡象都具有誤導性——抗擊登陸部隊的決定性戰役即將打響。」希特勒時刻保持警惕，擔心自己可能又被誤導了：他在北非和西西里島登陸時都選錯了地方。這次他不會像以前那麼好騙。

1943年7月，盟軍軍事計划人員認為，「盡管加萊海峽具有離我們的海岸線非常近這個優勢」，但是卡昂北部的諾曼底海岸實則是更好的目標。諾曼底海岸線長而寬，並且坡度較緩，海岸的沙丘中間還有合適的間隙，進攻的部隊登陸后可以很快鋪開。而且，通過建造大量代號為「桑樹海港」的人工港口，缺乏深水下錨地點這個問題可以得到完美的解決。

1943年盟軍的西西里登陸騙局，成功誘導德軍，最可能的登陸地不是真正的目標地點。而如今，盟軍的目的恰好相反：他們必須使希特勒相信，最有說服力的目的地就是登陸行動要發生的地點。大西洋壁壘防御系統中，諾曼底海灘的防務是最薄弱的，而那里就是落錘破壞機即將撞擊的地點。但為了達到最好的效果，事實真相會被謊言這個護衛保護，后者正是塔爾•羅伯遜創造的東西。

羅伯遜和他領導下的一小組情報官員，十分擅長將德國的特工轉變為雙面特工。這就是雙面特工系統（Double Cross System）。它由高度機密的雙十委員會負責，其名字的由來正是因為羅馬數字的二十（XX）形成了兩個十字（cross）。到那時，這幾十個雙面特工主要被安排做一些防御性的工作：抓獲更多的特工；獲取德國的軍事情報；騙得德國人相信他們自己在英國擁有強大且運轉良好的諜報活動網，而事實當然不是這樣。1943年6月，羅伯遜驚人地發現，在英國的每一個德國特工都受到他的掌控。不是一些，也不是大部分，而是所有的特工——這就意味從現在開始，羅伯遜的雙面特工團隊不僅可以給德國人提供一點點謊話，還可以編造一些可以改變戰爭的彌天大謊。

有關D日行動的騙局包括了戰爭中的所有秘密武器：科學家鋪設虛假路線；工程師建造假冒坦克；無線電操作員接二連三地發射虛假信號；冒牌將軍則會率領根本不存在的軍隊，向從來都不會有危險的目標進軍。那些全球性的整體騙局被冠以「護衛」這個代號，而專門關注跨海峽進攻的欺騙計划——整個騙局中最重要的一環，則被冠名「堅毅」。正是這一品質決定了計划能否成功。「堅毅行動」旨在將德國的部隊引到加萊海峽，並使他們留在那里，絕對依靠集體的努力，但歸根結底，此計划需要仰仗羅伯遜的特工和一個強大而復雜的騙局網絡。該網絡可以誘騙希特勒的軍隊，也能使成千上萬的戰士平安地穿越海峽。

D日行動的軍事傳奇已經被講述多次，「堅毅行動」的作用，盡管長期被保密，在戰爭之后也慢慢顯現出來。然而，羅伯遜的秘密武器雙面特工系統的核心——五名特工的故事，卻從未被完整敘述。特工們依然希望他們的故事一直被嚴格保密，事情確實是這樣的，直到近些年，英國安全局…（即軍情五處）決定解密其戰時的情報檔案。事實上，如果在當時講述他們的故事，沒有人會相信他們。
毫無疑問，D日特工是戰時集結的最為奇怪的軍事小分隊。他們中有一個秘魯雙性戀交際花、一個矮小的波蘭戰斗機飛行員、一個善變的法國女人、一個塞爾維亞騙子和一個擁有養雞文憑的古怪的西班牙人。在羅伯遜的帶領下，他們提供了眾多小謊言，使其共同構成巨大的謊言。他們的成功取決於英德兩國中，特工長官及其特工之間微妙且曖昧的關系。

這是一個關於戰爭的故事，也是關於微妙的心理、性格和個性的故事，關注忠誠與背叛、真相與謊言的細微差別，也講述了特工奇怪的動機。雙面特工系統的特工個個不同，或勇往直前、或奸詐危險，還可能變化莫測、貪得無厭或野心勃勃。他們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英雄，組織還被一個內部的蘇聯特工出賣了。其中一個人太過迷戀自己的寵物狗，險些擾亂了整個進攻計划。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們每個人都是牛皮大王，不過這也是諜報活動的精髓。他們中有兩個人沒有明確的道德標准；有一個人是三面甚至四面特工；而另一個受到酷刑，被關進監獄，並被處以死刑，不得不結束特工生涯。所有武器，包括秘密武器，都有發生回火的可能。羅伯遜和他的特工都清楚地知道，如果騙局被看穿，那麼他們將不能把德軍注意力從諾曼底那里引開，並在加萊海峽困住其軍隊，而是直接讓德國人猜到真相，從而引發災難性的后果。

D日特工不是傳統的勇士。他們不攜帶武器，卻為1944年6月大批涌上諾曼底海灘強攻的戰士鏟除前進路上的障礙，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這些特工用語言和虛構的事情作戰。他們的故事在戰爭爆發之前就開始了，爾后彼此重合、互相聯系，最后在史上最大的騙局中，於D日緊密相連。他們的真名很是拗口，像是出現在歷史小說中的歐洲人名大雜燴：埃爾維拉•康塞普西翁•何塞菲娜•德拉富恩特•肖杜瓦（Elvira Concepcion Josefinadela Fuente Chaudoir）、羅曼•切爾尼亞夫斯基（Roman Czemiawski）、莉莉•謝爾蓋耶夫（IAly Sergeyev）、達斯科•波波夫（Dusko Popov）和胡安•普霍爾•加西亞（Juan Pujol Garcia）。但是他們的代號卻都極為上口，每個都經過精挑細選：「布朗克斯」（Bronx）、「布魯特斯」（Brutus）、「珍寶」（Treasure）、「三輪車」（Tricycle）和「嘉寶」（Garbo）。
這就是他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