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後期的江南社會與社會生活

序言
緒言
第一章 時空坐標點上的江南——社會變異生成的氣候與土壤
第一章 風雨飄搖中的次政治中心
一、中央集權控制的削弱與地方離心暗流的萌動
二、明初國策的變調和江南地區的繁盛
三、南京的政治地位及其輻射作用
第二章 經濟方式的多元取向和社會流動的空前活躍
一、江南的生態系統及其相關問題
二、經濟的多元化和市鎮的勃興
三、社會流動的活躍和四民界限的淡化
第三節 區域文化的發展和傳統習俗的社會影響
一、區域文化的發展z及其社會效應
二、江南士人的文化優越感及其仕隱互補的人生態度
三、傳統風俗的演進及其社會影響
第二章 血緣群體和民間社團——傳統社會關系的震蕩和變動
第一節 家庭的小型化和家庭成員的相互關系]
一、家庭規模的小型化
二、家庭成員的地位及其相互關系
第二節 宗族組織的發展演變及其社會功能
一、宗族組織的發展與演變
二、宗族組織的凝聚和管理
三、宗族組織的社會功能
第三節 民間社團的活躍及其社會影響
一、民間社團的興盛與發展
二、民間社團的組織及成員間的關系
三、民間社團的活動及其社會影響
第四節 社會觀念的變化和社會關系的動蕩
一、社會觀念的變化和人生追求的異動
二、傳統綱常的動搖和人際關系的失範
第三章 消費風尚和生活情趣——追新慕異中映現的社會變遷
第一節 越禮逾制的衣食住行
一、僭越禮制的衣冠服飾
二、靡然向奢的飲食風尚
三、突破等級限制的往與行
第二節 “奢靡之風”的起因與影響
一、“奢靡之風”的起因
二、“奢靡之風”的社會影響
三、“奢靡之風”的歷史作用
第三節 多元錯綜的生活情趣
一、山水園林間的隱逸心緒
二、文房清玩中的閑情逸致
三、飲茶風尚中的雅韻俗趣
第四章 人生儀禮和社交禮節——傳統禮儀所面臨的嚴重挑戰
第五章 節日風俗和民間信仰——傳統民俗中出現的新鮮因素
第六章 通俗文藝的興盛與發展——市民階層的價值取向與藝術趣味
第七章 社會弊病與規範失控
第八章 區域利益的認同和地方觀念的增強——君主專制極權體制內的離心傾向
余論
主要參考文獻
後記

明清江南研究的期待與檢討 王家範

本書的著者為我所在教研室同事陳江教授。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為人溫文爾雅，書畫文俱篚，少有激動張揚的時候，翩翩然一副恬淡處世的明清江南士人形象。由他來寫江南風情，進人情景，覓得神韻，都比較自然。全書嫂集、采錄的資料相當豐富，除正史外，廣涉方志、筆記、文集、碑刻、民歌、戲曲、小說、俗諺等等，尤其對詩文戲曲、民諺俗語、世俗出版物的發掘，借助相當成功。著者力圖憑藉委婉曲折的文采，娓娓動听的陳述，凸顯社會生活各個側面的具體情景，正反兼顧，司參考辨；其對歷史的理解，實已內涵于綱目的構架之中，含而不露，點到即止，有時甚至叫人感到似乎過于謙遜了一點，彰顯出洽學下斷的謹慎。當我們讀完這本t文內斂而含蓄的專著，更相信“文如其人”，淘非虛語。

全書立論的謹慎，恰好說明著者對自己論述的領域，歷朝夕苦讀之功，完全深入其境了。當流連潛泳、試測深淺之後，反而變得慎言而慎行，是之謂“多聞闕疑，真言其佘，則寡尤；多見闞殆，慎餼其余，則寡悔”。面對積澱甚為豐厚而歧異頗多拘明清江南課題，思慮再三，著者最後選擇了一條符合自己性格與喜好的路子，力求返樸而歸真；寧詳梳正反史實，呈顯情境復雜，也決不鑿空立論，輕許結論。對此，除了表示敬意之外，感謝著者的賜惠，借機托出我近年來的思緒，以示同好。

在傳統中國，以太湖流域為中心的江南地區（就像今天的“長三角”，地域的伸啟，隨論者而定），發展到明清時期，呈現出少見的區域性“富態”，別具一種歷史風味。因此之故，上世紀以來，明清江南儼若區域性研究的一座富礦，吸引了眾多中外學者的發掘開采，到了世紀之交，赫然成為爭鋒于國際學界的一個話題。表面雷，爭論是由輸入“大觀念”而觸發的，原先是園繞有否“資本主義萌芽”的凝點展開，待到“反西方中心論”的加入，陣勢益趨復雜化，無論是觀察的角度，還是整體的評價，歧異似乎不是在縮小，反而漸趨擴張，至有彌合之難。大開之後怎樣大合，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期待著沖出瓶頸，開出新境界。

如今的學術氛圍，受到外部環境的干擾甚多，然學問中人若不迷失其本性，總多不甘依傍、異中求變的精神。新的征兆或轉機，忽隱忽顯，“蠢蠢欲動”，似乎到了梁任公在《清代學術概論》中所謂的“對于舊思潮初起反動之期”。眾所周知，明清江南的研究思路，是在20世紀50年代“資本主義萌芽”史潮發育下逐漸定型的，不管是欲用江南的史實肯定之，或以江南的事例反證資本主義在中國之不可能，異曲而同工。弗蘭克、彭慕蘭吸收了中國學者長時期積累下來的豐碩成果，為己所用，動而反之，將我們原來的思緒淆亂打翻，大聲棒喝︰用西歐英格蘭作為評判明清江南的標準，本來就是一種前提性的錯誤。冷靜之後想來︰弗蘭克對江南思考路向的“反動”，不很有點像當年疑古派“偽書說”，于不疑處有疑，大膽放言:“‘經’這樣東西，壓根兒就是沒有的！”或許經此重大刺激，真能喚醒我們中的一些人，起而另闢蹊徑，開出一條建設的新路來？這時，我對李伯重從其最熟練的實證研究中走出，提出“早期工業革命”等等宏大話題，忽有所悟土一他是對轉變風氣最早敏感、富有悟性的一位學者。

弗蘭克對江南研究的沖擊，並不在給出多麼值得信賴的結論。應該感謝送給我們前所未知的英格蘭歷史另一面，但滔滔宏論，卻人為地將汪南斷成兩截，虎頭蛇尾，把19世紀“分流”後的江南簡單遺棄在一邊，說明內心無意久留江南，更不打算越俎代庖。比之于結論，他們真正有意義的貢獻，就是幫助我們“破壞”習�種有可能壓迫窒息創造生機的程式化思維，往江南沉悶的老矗盥鑿破一個缺口，放生活潑，重新嘗試各種試錯的實驗。正像梁任公先生所說︰所謂的“反動”，原是為了求建設的新思路而先專事破壞，是時建設未遑，條理不齊，研究方法正在間錯試驗之中，棄取未定，恆駁而不純。這種時候，陳述與證據之間露出若干齟齬破綻，毫不足怪。生活在舊氛圍里的人，最容易計較或挑剔新論的粗糙，殊不知陳陳因襲、捉漏補苴，更看不到新生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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